“……我弄疼你了吗?”
“……”
意味不明的梦话落入耳畔,俯身的大魔头陡然起身后撤了一步。
还被握着的骨鞭被波及到,哆嗦一下之后连忙调整角度拖稳了浆果,鞭尾有些疑惑地朝主人偏过去。
便见主人抬手将一星灵力送入少女额心,原本在梦呓的人瞬间安静下来。
强行打断了苏忱的梦境,雍离看向为稳住浆果还在空中来回摇摆的骨鞭,声线疏寒,“乱晃什么?”
蹙眉将几颗浆果尽数扔到地上,雍离反手收回骨鞭,才要转身,却脚步一顿,抬手按在胸口。
青丝掩映下,苍白的颈项上浮起了一根根凸显流动的脉络,自衣领攀爬而出,一路蔓延上脸颊,勾勒出一片诡异的金网。
环绕在腰间的骨鞭好像察觉到了什么,躁动不安地探出鞭柄,担忧一般晃来晃去。
抬手抚下乱动的骨鞭,雍离单膝跪倒在地,浓长的眼睫发颤地掀起,一双刚刚恢复平静漆色的眼瞳蓦地再次燃起星焰。颊上的金线像是有自主生命一般疯狂蠕动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突破肌肤,炸裂而出。
失控的魔气杀焰喷薄而出,在崖底卷起轰鸣的风,不堪受击的崖石纷纷断裂坠落。
收在袖中的玉牌疯狂地震起来,自雍离袖口飞出到面前,泛着灵光传音而出:“怎么回事?你的溟火怎么失控得这么严重?”
纤长指骨在骨鞭上收紧到骨节泛青,雍离轻轻舒气,红唇上的血色已然褪尽,糜丽的面容宛如一块冰冷的石雕,却语气平缓地,“还好。”
“好个屁的好!”清脆利落的女声毫不客气,“我这儿看得一清二楚,你的长生石跟条红烧鱼似的,都快被烧透了!”
灵石长生,只要完成结契,便可实时反应结契人的身体状况。做不了假。
“出了什么问题?”女声倏然压低,“那个小神仙呢?不在你身边吗?”
“在。”
短短一字,玉牌对面的人却好像瞬间听出了不对劲:“那你把人怎么了?打晕了?杀了?死绝了吗?还有一口气没?”
看向依旧蜷缩在草丛中,不知生死的少女,雍离道:“不知道。”
那便不是轻伤。
女声骂骂咧咧了几句,随即快速低声道:“我算得清楚,她属阴属水,就是罕见的天生压制溟火的好命格,你要压制溟火,得跟她——”
“不行。”
“不行?白天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啊,是这事儿不行还是你不行?”
“……”
尘埃漫天飞扬,几乎要将崖底不多的空地掩埋。
从骨缝透出的剧烈疼痛,如同永无停歇的浪潮般席卷而来,将人撕裂,吞噬。雍离咬牙从混乱中摘出一种简单的表述:“我梦见了一些事。”
“梦?别——说……废话……了!”声音信号不好一般断续起来,那头的人俨然也察觉到了,语气急得不行,“就按我说的做!我跟你说,你要是因为那点溟火死在那破山沟沟里,我春非晚绝对带头笑你一百年——”
玉牌失了光泽,跌落在地。声音戛然而止。
却又很快被其他声音充斥。
……
“以你区区凡女残躯,也敢妄图真神之道?”
“丧家野犬,就该有丧家野犬的样子。过来帮我将靴子舔干净,我便考虑带你去瞧瞧你们雍氏那一堆烂骨头如何?”
“生老病死,人间常情。蝼蚁蟪蛄,自然身弱寿短,如何能怪罪他人?”
“雍氏余孽,你这条贱命,早该同雍家那些废物一块儿埋在鸣歧山才对!”
“你以为你是谁?闻不到吗?纵然成了神,骨子不也还是那股低贱的酸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