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喜事,面对众人的恭维,二人都挺谦虚的。
按理说,陈家如今在内城中有宅子,有几间门铺子,已经是这附近几条街里最富裕的人家,自傲一些本就应该。但是夫妻俩很清楚自家的那些东西是怎么来的,他们从来就没有把宅子和铺子当成陈家所有。还有,这些人面上笑着夸他们福气好,私底下还不知道怎么谩骂女儿,一想到后者,他们哪里欢喜得起来。
转眼到了吉时,胖胖的何巧宗带着迎亲队伍而来。在聘礼上花费了不少银子,加上陈家人并不在迎亲队伍上挑理,老太太一拍板,干脆选了最差的花轿,家里欠着债呢,能省一点是一点。
何巧宗的新郎服都是租来的,由于胖的人都比较高,而他还不算高,那衣衫长了一大截……别的新郎租了衣衫,好歹穿得似模似样,到了他这里,各种不合身,一看就知是租的。
陈家夫妻已经搬进了内城的宅子,还在守自家的铺子,陈民也换了城里最有名的医馆做工。一家子都富裕起来了,却不愿意出银子让何家有一份体面……用膝盖想也知道,这两家的关系大不如前。
至于是为了什么,所有人都一头雾水。
陈婉茹在屋中看到这样的情形,委屈地哭了出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也喜欢俊俏的小哥,但只能想想罢了。在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她就知道自己没得选。
哪怕知道自己要嫁一个胖子,她也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可是,今日的何巧宗实在太挫了,简直是丢人。
陈母没有去屋中给女儿戴盖头,喜婆帮忙盖上的。盖头下的陈婉茹眼泪滚滚而落,被喜婆牵着出门后,到了堂屋给长辈磕头。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门之内,陈家夫妻是真的把她当做亲生女儿一样教导的。可是就凭陈婉茹找了人来逼女儿去死……无论如何亲近,不是亲生就始终比不上亲生的孩子。他们很难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便也不为难自己,今日放了她出去,以后能不见就不见。
陈母看着跪在面前的小姑娘,道:“以后好好过日子吧!”
轮到陈父,他只点点头:“别误了吉时,快些!”
别人家的父亲在今日一般都会女婿好好善待女儿,或者跟女儿说受了委屈就回家之类的话……夫妻俩连这样的面子情都没有。
陈婉茹起身,由喜婆背着出门,看着自己眼前一闪而过的门槛,她真切的有了几分孤独感。
以后……怕是回不来了。
确实回不来了,陈家夫妻嫌弃麻烦,没有在这个院子里摆宴席,而是在附近的酒楼中席开几桌谢客。
碍于夫妻二人很富裕的缘故,不管众人心里怎么想,面上对他们都挺客气。刚刚过午时,夫妻俩就坐上了去内城的马车。
另一边的何家,陈婉茹到了之后才发现院子里摆设很陈旧,甚至连对联都没有。
家中有喜,对联可以买。铺子里卖的那些寓意好,字也不错。实在不行还可以送一份喜礼请个读书人来写,后者最省,喜礼送一封点心就行,准备点红纸就可。
饶是如此,何家都没有准备。
这也太抠了。
还有那席面,唯一的荤菜都是混着菜炒的,坐席的客人一人都分不到一片肉。陈婉茹揭了盖头之后,在屋中都能听到外面的人在议论何家太抠!
她们是故意这么说的,不怕主家听到。因为何家确实抠嘛!
陈婉茹越想越委屈,呜呜哭了出来。
半个时辰之后,客人们渐渐散去。老太太早就听到了孙媳的哭声,只是当着客人的面不好发作,看见从厨房里出来的小儿媳,呵斥道:“去问一问怎么回事?大喜的日子在这儿哭……我都没哭呢,轮得到她?让她赶紧收拾收拾出来打扫,还真当自己是新嫁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