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父女二人多年不见，和我回云宁宗吧？”“我不去。”
“那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毓苗山。和你谈完了，我就要让毓苗山的人发现我。那是须清宁给我安排的去处呢。”宁听跃这才想起来，毓苗山，是贺茵招供的周拂菱要去的地方。
一炷香前，他还生出了碾平毓苗山的念头，这会儿，是一点念头都没有了。
“那父亲送你过去，也当叙叙旧，可好？”宁听跃见她皱眉，知道她担心什么，“父亲会在路上找个安全的地方把你放下。结侣前，须清宁不会知道你的身份。”
周拂菱这才放心，对宁听跃露出一个微笑：“好。父亲果然懂我。”
她不高兴地踢了下地上的石头，“父亲知道，他当时在天绝涧骗了我。”
看上去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宁听跃在心里苍凉地想，可惜只是看上去。
不过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件事，她的确是他最喜爱、最满意的孩子。
“走。"宁听跃双手递给了周拂菱一件斗篷，周拂菱披上后，父女二人手拉手，朝朱雀巨车走去。好一对亲睦和乐的父女。
四只朱雀伏在地上，藏在树林之间，宁听跃的门人，却在听见动静抬头后，都无不吃惊地瞪大眼睛。周拂菱白纱覆面，虽然让人看不清脸，但也可让人察知不了修为，仿若无品之人。
不是去抓周拂菱的么？这是？
门人隐约觉得这是周拂菱，但不敢确认。
而更让他们吃惊的是宁听跃的态度，也是宁听跃的态度，彻底让他们放弃了这个猜测。
宁听跃，一向是个性情冷漠的人，对亲女宁朝雪不假辞色，只让宁承寒教养；对于另一个亲女贺茵……不知他们发生了什么，也是痛下狠手。
但对着面前的少女，宁听跃却展露出一张笑脸，那笑容，是如此和煦，他微微佝偻着腰，态度温和、甚至带着点尊敬地扶着少女上了朱雀车。
所有人面面相觑。
这谁？！
难道是…邹仙首的私生女？！
也不至于啊，宁听跃掌门可是对着邹离少主都没这么尊敬和和蔼的。
云宁宗人一头雾水，但见宁听跃态度，绝不敢轻慢了车里的人。
“拂菱，拂菱…嗨，真是好名字，快，吃了这些。”暖炉生烟，周拂菱坐在铺着厚厚的狐毛毯的马车中，小几上用金盏放着蜜煎樱桃、海棠糕、栗糕、金玉羹等物。宁听跃对她微笑：“我记得，这都是你小时候爱吃的。”
周拂菱点头，她实际上对吃的没什么兴趣，满脑子都在想一会儿怎么卡好时间回毓灵山。
她有点敷衍，一口一口地把糕点放进嘴里，小口吃着。宁听跃：“之前不知是你，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等你和须清宁结侣后，那我宁须二家，便真是一家了！”
“我还不想姓宁呢。"周拂菱淡声说。
“……那你为何如今姓周呢？“宁听跃盯着她问。“因为我顶替的人姓周。"周拂菱道，“我接近须清宁时，有个人想要先救他。我把那个人处理了，顶替了她的身份。她姓周，我从了这姓，但名字是我自己取的。取自荷丝傍绕腕，菱角远牵衣'的意境，好听吧？”她说这话时，面无表情，瞳仁乌黑。
宁听跃问：“那位周姑娘死了？”
“不知道。"周拂菱说。
宁听跃嘴角抽了下。
她不知道，大概是真的不知道。
印象里，眼前人少时处理起碍眼的人和物时，一向随心且随便。
却见远方山脉，雾气逐渐凝聚，变成脂玉一般的色彩，点点青翠投出，如白线上缀满绿珠。
吞妖大界笼罩，青秀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