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彻底消失,刚刚姜念遥虽未看到胸膛上的伤口,却看到了谢久淮脖颈处的一道伤疤,一看便是旧年的伤疤。
当年,江不回与她说过,那处伤疤是他年幼时偷偷溜去军营被人误伤才留下的,伤疤的形状像是月牙,因此姜念遥记得很清楚。
江不回,谢久淮。
姜念遥心中默默念着这两个名字。
不回,不愿回,也不能回。
原来三年前江不回说的地方是京城,他不愿回的地方是京中。
姜念遥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她想了许久过去的事,半梦半醒间,又回到初见江不回。
那个冬天格外寒冷,京中气候温暖,姜念遥从未去过北地,不习惯干燥寒冷的气候,故而生了病。但哪怕身子再怎么不适,为着活下去,姜念遥还是想尽办法逃出人牙子关押她的地方,独自一人前往北地最大的市镇,想要找寻是否有商队往京中的方向去。
她一路奔逃,不敢与任何人说话,没有遇到歹人,反而遇到了凶兽。
分明是大雪天,姜念遥从未在北地生活过,不知北地的冬日也会有凶兽出没。
那时她摔伤了脚,瘫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凶兽眼冒精光朝她扑过来。
林中如此偏僻,不会有人往来,她定会死在那里,被凶兽吞吃得一干二净,连尸首都找不到。
就在这命悬一线的刹那,江不回一箭射穿了凶兽,将她救下。
少年下了马,站在那里。
姜念遥见他向自己伸出手,要拉她起来。她颤抖着伸出手,附在其上。
那时她仰头看,见雪簌簌落下,落在少年人的肩上,也落在她的手上。
后来江不回送她去北地市镇,那段日子过得很快,像是眨眼间。
分别时,姜念遥问他,他们二人今后是否还有机会见面。
那时江不回是如何回答的呢。
他说:“此去一别,我恐怕凶多吉少。愿桑榆得偿所愿,平安归家。”
想不到命运如此作弄人。他们再见面,便充满了阴谋诡计,最后竟生离死别。
姜念遥睁开眼,眼角一片湿润。
梦中的江不回,胸膛上还没有被血染红,也没有坠下悬崖。
她早该想到,她与江不回一同在北地生活了那些天,总该发现他的身世并不平凡。
定北侯谢铮常年驻扎北地的军营,谢久淮自然也在那里生活。
可今日谢久淮为何没有认出她?难道是当年坠下悬崖,因而丢了一些记忆?
姜念遥心中种种猜测,不知哪样才是事实。
但不论如何,刚刚在梦里见到的人,此刻就与她睡在同一个屋中。
从前姜念遥总觉得在北地的那些日子像是一场噩梦,只有江不回是那漫长噩梦中的唯一亮光。
如今噩梦结束,梦中的亮光还在,正在一旁静静睡着,虽已不认得她,但同样也忘了她给他带来的伤害。
眼角的泪水浸湿发间,姜念遥心底一片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