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正执手相看,离别依依。现在变成双方都嚎啕大哭,相约要去跳湖......
有的爱情诗,好好的浓情蜜意,哭成了夫妻离散,生离死别。
于是,在这本诗词选的哭声中,书柜上的那些她连翻都没翻过、不明觉厉、一看就很有文化的古籍,一本接一本地嚎起来。
唯独她叫赖三从书坊新买的九流话本,有一搭没一搭地哭着,干嚎两声,翻翻页还带犹豫片刻,扭扭纸,好像做贼心虚地环顾四周,见其他书都在哭,它们也讪讪地继续哭。
因嚎得不专心、不专业、不真情实感,还被离得近,哭得最惨的诗词选,啪地用书皮猛扇。
李秀丽总感觉好像是自己被扇了。
她有点尴尬也有生气,一手摁住那正凶猛扇书的诗词选,心想:难道真的没鬼,哭的就是这些东西?这种临时溢出区怎么处置?把这些书都烧了?
因为哭声太凄惨,缩在书房一角,睡得正香的何、吴二人捂着耳朵,侧过身继续睡。
大概是她下手摁书页的时候,手上的力气重了点,也大概是听到了她的“心声”,诗词选抖了一下,忽然不哭了,拼命朝着门外抖动书页,似乎在求救。
少女眯起眼,顺着它求救的方向看去。
门不知何时开了,是夜,竟然有皎洁月亮升在半空,月光透过雕花窗,泄了一地,如霜。
无声无息,月光下,侧面对着她,立着一高大的青衣人。
他负手而立,月照玉面,眉飞入鬓,萧萧肃肃,清举巍峨若玉山。意态极傲岸。
只是身形在幽明之间,到腿部的位置,已经是透明的珍珠白。而脖子处,竟有一圈血痕。
周身都环绕着同样冰冷凝滞,不与活人同的炁。
鬼魂!
果然这宅子里还是有鬼,终于被她守到了!
李秀丽握紧蒲剑,迅如闪电,腾空而击。
脸上同时化出白鳞,只待一击不成,就变做龙首,将这男鬼一口咬散!
青衣男鬼转眸看她,似透过她看着什么人,极专心。一动不动,立在原地,任由她一剑刺穿,巍峨身躯顿了一刻,就作烟状而散。
烟气消失的瞬间,书房里哭号的书籍们,立即安静。
没有任何刺中的实感。但蒲剑上确实缠绕着一丝冰冷凝滞的炁。
她正疑惑时,渺渺之中,难辨方位,似有人在她耳边,冰凉彻骨的炁,说:【请敬惜字纸,莫要焚书。它们只是为我而哭,不曾伤害过任何人。】
他语未毕,李秀丽眼也不眨,回手剑扎向自己耳畔。
但空了。
清风微拂,那冰冷之炁随风而散。
而抚平溢出区后应即刻到来的炁之回馈,一点也没有涌入鲤珠之内。
这鬼没被她消灭,也被他跑了。
跑了......这是她雄心壮志,但今天跑的第二个鬼......
折腾一夜,天边泛起鱼肚白。
何婶和吴嫂一觉醒来,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主人家的书房睡着了,而天已大亮。心里揣揣,鼻中却嗅到了一股焦味,循着味道找出去,发现她们的主家,那位刘小姐,正神态狰狞地站在一个大火盆前,盆里堆满烧红的木炭,冒着黑烟,夹杂火苗。
她手中拎着一本书,不断晃着它,逼近火盆,口中念念有词:“说不说!说不说!我烧了你!”
而小姐的绣花鞋边,还擂着一叠高高的书。
啊呀,大好的书籍,上佳的字纸,穷一点的读书人爱惜都来不及,这怎么一大清早就焚书?
正在二人心里惋惜时,却见刘小姐手中拎着的书,竟然抖了一下,书页卷起,如人一般,拼命地卷一下再卷一下,像晃着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