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一层鸡皮疙瘩。
贺之炀伸出手指,点自己,点她。
用口型无声咧嘴笑:
我们,才是。
一家人。
简直有病。
贺晚恬撇开脸,低头盯着贺律笔直锋利的裤腿看。他站着,她坐躺着,距离咫尺。
摆脱这个糟糕家庭的最好方式就是利用小叔……那个心魔似的声音开始在她耳边喃喃。
右边是贺之炀,左边是贺律,你要放走他吗?
一遍遍地重复提醒着。你在等什么呢?
——等什么呢?
贺晚恬心脏倏然悸动,心跳如擂鼓,有种奇怪的情绪涌上来,她没做过这样的事情,也不知该从何开始。
——拉他入局。
那个声音不停催促着,要她往前一步,握住她的“匕首”。
贺晚恬呼吸一再放慢,手指微微曲起,迟钝地往前挪动。
突然,贺律察觉到衬衫衣角被人小心扯着,晃了下。很轻,轻到微不可察。
被小姑娘攥住的面料皱了几分,白皙圆润的指尖落在上面,紧紧的。
贺律扫了一眼,不为所动,仍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可贺晚恬却感到隐隐的安定,他没挣开捏开衣角的手腕,足以窥见态度。
仿佛只要待在身边,就能为她遮挡住所有的风雨。
贺律抬手示意进门的主治医生。
探病的正常流程,走前叮嘱几句算作关心,然后离开。
贺之炀正准备送他走,兴致勃勃地起身:“不早了,二叔您……”
贺律点头,笑:“嗯,九点了,医院终究不是什么过夜的好地方。”
贺之炀有了不好的预感。
“刚才陈医生已经赶到住的酒店了。”贺律停顿了下,补充完这句话的全部,“晚恬,我们走吧。”
陈医生,小叔医疗团队里的人。
贺晚恬呆了呆。
只是这片刻的出神,所有感官好似被无限放大,刚才的场景一帧一帧地在脑海里慢放着重演。
刚才冒出的那点妄念如同星星之火,在她内心深处明晃晃地窜动着,逐渐变大。
达到目的,她汗涔涔地收回手,没说话了,靠在床板上。
直到医生提醒了两遍,她才将输液的那只手掌递过去,给拔针。
贺之炀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低低骂了声“草”。
直起脊背,没个正形的样子终于有所收敛,阴沉沉地望着眼前的男人,沉默。
而贺晚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输液针上。
她盯着医生拿起消毒棉,蘸着医用酒精,在她白皙的手背上擦拭着,擦拭着……
然后两指捏住针头的底座,缓缓——
“对了。”贺律突然开口,“药费我付了,用了309,还剩10块6毛。”
贺晚恬一颤,针头拔出时她手掌一歪,刹那的刺痛。
没立刻用消毒棉按压住针眼,随即见了血。
贺律问:“怎么了?”
听他问,贺晚恬才明白过来是他使坏,分明是故意的。
她咬了下唇,安静片刻,底气不足地小声说:“……没什么。”
男人扯唇淡笑。
这儿是病房,没那么温馨,也没那么舒适,这间三人病房左右不过二十五平,边上还有个老太太在咳嗽。
可就隔着这么条晃动的帘子,氛围变得不可说,有点沉抑,又似乎粘上了其他什么因子。
一点哑谜,一些同频共振,一次尚未爆发又只有两人知道的争执。
像融了雨意在室内空气里,暧昧不清。
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