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遥看他的动作,显然此前就知道谢久淮的心口受过致命伤:“高医师此前曾见过世子?”
高医师听了这话,微微叹气:“此前是有过一面之缘,只是当时未能仔细看这道伤势。”
他并未说的太清楚,还是一旁的安康开口解释:“世子这次回京当晚曾与高医师有过一面之缘。许是因着连日奔波,世子当时身子不适,正是高医师给世子开了药方。只是世子不愿让旁人知晓他当年的经历,因此并未让高医师仔细看身上的旧伤。”
说话间,谢久淮胸口的那道刀痕已经露出来。
姜念遥下意识想要背过身不看,却硬撑着,手紧紧抓着床帏,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
胸口那一刀留在的疤痕清晰可见。
除了那道伤痕,他的肩上和左臂上还有曾深见骨的伤口,都是当日被北狄人逼至山崖时留下的伤。
每一道伤口,她都不敢忘。
安康仍在一旁说着:“虽说是三年前的旧伤,但因着世子当时受伤严重,还中了毒,当年世子也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勉强活下来。”
“但毒并未彻底清干净。”高医师将安康未言尽的话说出来,“这两年余毒常常发作,对吧。”
安康没有丝毫犹豫,点头。
“不只是余毒,”他又道,“世子连当时怎么去的那地方、如何受的伤都忘了。这么长时间,我们都还不知道是谁伤了世子。”
高医师叹气:“世子的头部应该在当时受到了撞击,这是这么长时间都想不起来的事,以后再想起来就更难了。”
姜念遥听了这话,暗暗存在心中。
高医师仔细把脉,又提笔写下一道药方。安康候在一旁,时不时搭把手。
“余毒留在体内终是危害。好在世子之后会一直留在京中,不必再回北地日日舞刀弄枪。”高医师又看向姜念遥,劝诫道,“还望世子夫人待世子醒后多多劝他,为了身子着想,安心留在京中才是最要紧的事。”
姜念遥心中一动,对他颔首:“圣上既然让夫君在翰林院任职,夫君自然会在京中长长久久生活下去。”
待看过世子身上的伤,安康悄悄送走高医师。
姜念遥随着安康一起送高医师离开,心中感叹,想不到三年之久,余他的体内就还留有余毒。
她缓缓步入屋内,不期然撞上床上那人的目光。
因着刚刚醒来,那道目光并不像往常那般有压迫感,而是有些许的迷茫。
姜念遥心中一颤,惊喜地笑出来。
“你醒了!”
只见谢久淮支起身子想要起来,姜念遥急忙上前扶住他。
“不过是旧伤,并无大碍,不必担心。”谢久淮任由她扶起,坐在床上,声音虚弱,连连咳嗽两声。
此时屋内只有他们二人。
姜念遥轻声道:“哪怕是旧伤也要小心,你昨日昏迷,我们都担心坏了。”
她说着,从桌边倒了一盏温水,关切地递到谢久淮嘴边:“世子要不要喝水?”
谢久淮喝下水,开口问:“我昏迷了多久?”
“约莫七个时辰。”
一听这话,谢久淮笑了:“不过七个时辰,倒像是好好睡了一觉。”
这般境况下他竟还能笑出来。
姜念遥不知怎么,心生几分埋怨。
“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了?”谢久淮忽然开口。
姜念遥冷不丁被这话惊到,连忙掩盖内心的情绪:“世子怎么会这么问?世子昏迷,我担心都来不及,怎么可能骂你。”
谢久淮侧头看着她,因着刚刚醒来,眼梢还带着红意。
姜念遥盯着那抹红看了半响,默默移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