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绾沉默片刻:“他的尸身在何处?”
既然是将原身养大的义父,将他的尸身好好安葬也算帮原身了却一桩念想。
鸳尾淡道:“不见尸身。”
手上动作一顿,余绾抬眸看着鸳尾。
鸳尾勾唇:“我去时,花暖阁老鸨说楼自恒毒发时的模样过于骇人,她以为是恶疾发作,便将他的尸身烧了。”
“可待我询问荦荦大端,她却又支支吾吾的答不出来。”
轻挑眉尖,余绾细细品味着这番话,终是跟着缓缓一笑:“此事看来另有蹊跷。”
鸳尾奉上一盏热茶:“所以你可莫要再喝冷茶,抓紧时间养好身子,才可动身一探究竟。”
余绾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又问:“赈灾金丢失可有眉目线索?”
“此次募捐的赈灾金非青州最多,更何况楼自恒运送的不过是其中一批,何须叛军如此劳师动众?不过是欲加之罪,罪魁自然也另有其人。”
余绾吐出两个字:“王爷?”
鸳尾道:“或许是王爷不假,可到底是哪位王爷眼下却无从查起。”
京城连带封地,异姓王、诸侯王、宗亲王......各方势力错综复杂,想要在短时间内探查清楚究竟可谓是痴人说梦。
鸳尾皱眉道:“幕后主使城府深沉,行事谨慎,我敢断言,此人定不会在楚平云和康复生二人面前暴露身份,怕是连王爷这个身份都要存疑。”
谋划此等诛九族大罪,幕后主使自然隐藏颇深,面对楚平云和康复生这等喽啰,何须袒露真实身份。
余绾并非未曾设想过这种可能,但在事后细细回想与楚平云和康复生的交谈后,终是摇头。
想来幕后之人确实是位王爷,且这位王爷与原身定然有过不小的“渊源”,只是此事不便告知鸳尾,毕竟她并非原身,若是鸳尾追问,她不知该如何作答。
这也是她非杀楚平云不可的缘由。
幕后主使可日后慢慢详查,赈灾金一事也远没有火烧眉头,可若是被鸳尾察觉出“换魂”端倪,那才是真的捉襟见肘。
鸳尾继续说道:“楼自恒迟迟未能押送赈灾金进入豫州隆安县,隆安县令多次派人搜寻无果,赈灾金丢失已是板上钉钉,官府四处张贴告示募捐,适逢难民暴乱,朝廷震怒,已经下旨彻查,此事在朝野上下引起轩然大波,士族权贵皆在观望,南郊劫银注定隐瞒不住,顾还明还在尽力善后,你暂且宽心。”
鸳尾调侃道:“说来也真是你命大。若非楚平云对你多有忌惮,若非他的人马被风雪绊住脚未能早些赶到,若非他需要暂时稳住康复生及其手下,你怕早已成为他的刀下亡魂,死后还要背负劫取赈灾金的大罪,遭受世人鞭刑唾骂,死后也不得安宁。”
余绾不置可否,反问道:“朝廷派遣何方势力调查此事?”
鸳尾神色微僵,眸中闪过一道幽光,停顿半刻,她朱唇轻启,缓缓吐出几个字——
“雍穆王,谢祁隋。”
*
冷月镶嵌远山之巅,茫茫雪野,薄雾漫漫,繁芜鲜艳的梅树稀稀松松点缀在雪海,垂洒艳红一片。
严冬深夜,寒风凌冽,东风扬起漫天风雪,碎雪簌簌而下,红梅不堪枝头积雪随风雪瑟瑟,清冷的月色下,马蹄声逐渐清晰。
数匹骏马逆着圆月,策马疾驰。
马背上的人个个身姿矫健,一袭金织暗底的虎纹玄服,帷帽遮面,纵马至梅林处,这才勒紧缰绳。
打头的八人翻身下马,脚步轻盈,四散开来,沿着周遭痕迹四处勘寻,不时弯腰跪地查看,寻查可疑的端倪线索。
半个时辰过去。
阴云堆积苍穹遮掩清辉月色,寒风无休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