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把翠雨轩收拾出来,叫顾沉晏搬过去住着。
翠雨轩地处幽静,临湖背竹,只一小径可通其内,虽然极适合静心读书,但也确实僻静些。
不过安氏觉得,僻静也有僻静的好处,只要管住了院子里伺候的下人,儿子就不大可能染病。
对于母亲的苦心,顾沉晏哪有不知的。
虽然忧心寒疫,但药铺那边不论是药材采买,还是消毒药粉,都已经安排妥当。他能做的都做了,眼下除了等药材回京,也没别的法子。
凡事问心无愧,尽力就好。
他不是个细究之人,遂干脆在翠雨轩安心住下,每日好生温书、习字。
只是令顾沉晏没想到的是,即便京中寒疫已经如此利害,会试依然没有延考。
不错,跟原书里一样。二月十四这天,会试照常开考。
只是礼部发了布告,规定每一位应试的举子只可由一人送考,其余人都不得靠近贡院。
寒疫之下,参加会试自然很是不易,但若是错过这一次,便又得再等三年,故此应考的举子们无一人缺考。
好在安承泽跟傅易恒都年岁不大,又素来康健,加上家里准备了不少药膏药粉祛除疫毒,想来应该问题不大。
顾沉晏本想去送送,但安家跟傅家都早早派人传讯,说不许他过去,便只得作罢。
……
与往年会试不同的是,今科春闱的时间安排紧凑了不少。
一般会试之后,半月才会放榜;会试放榜之后又过半月,才会召新科贡士入宫参加殿试。
这样算下来,仅仅从会试到殿试,前前后后就是一个月;再加上之后的殿试阅卷,御前奏答,太极殿唱名,打马游街,琼林御宴等等下来,竟是得要近两个月的时间。
而今次确实不同。
会试之后不过八日的功夫便放了榜,而殿试之日就是放榜之后的第五天,殿试之后三天就发了金榜。
前后不过半个多月的功夫,新科进士的名字就传示天下。
小舅舅安承泽殿试第一甲第三名,为进士及第的探花郎。
而大师兄傅易恒则是第二甲第二十三名,为二等官身进士。
只是因着寒疫的缘故,今科取消了进士游街和琼林宴,众人都不得看着新科进士们的风采。
眼见朝廷连进士游街都不办了,安家跟傅家自然也不会在此时邀宾宴客,两家人虽然都出了进士,也只是关起门来自己乐呵。
顾家与安、傅两家关系非比寻常,虽是不好登门道贺,但还是要派下人送去贺仪。
顾沉晏也早早准备了礼物,眼下不得出门,也只能拿到安氏处,由下人一并送去。
……
晚饭过后,顾沉晏把两个装了贺礼的小匣子交给安氏,又陪着说了会话。
因着时不时有人来院里回话,安氏不愿儿子多待,就急急撵了他走,让赶紧回翠雨轩读书。
顾沉晏晓得母亲心思,也不多言,道了晚安后便出门回去。
他穿来这一年,厌烦了走到哪里丫鬟婆子一群人跟着的架势,今晚也只带着小厮冬青。
主仆二人各拿着一个八角手提灯笼,一路踏月而行,时而言语说笑,时而驻足观鱼。
行至半路,就见着一个人影躲在路旁的树后。
顾沉晏忙喝道:“快些出来!这晚上鬼鬼祟祟做什么!”
冬青也立马往前一步,暗暗把顾沉晏护在身后,大声喝骂:“哪个不长眼的王八羔子!再不出来就叫护卫带走在身上砍几个窟窿眼。”
树后那人显然被吓住了,连忙出来跪下哭道:“公子饶命,奴婢只是担心家中爹娘……”
居然是个小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