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倾注,一道闪电撕开了积淤在寒空的暗云,水痕交错黏在会馆过廊的落地长窗,倒映着觥筹交错的宴会厅。
“明宜,我要没记错,这是你第一次坐过来吧?我可是听说了,你今年带来的营收到九位数了,正好我这边有几个项目,还想着明年咱集团内部合作呢!”
朗笑声中,高脚杯清脆碰撞,深浓醇厚的酒液微微荡漾。
将杯中酒饮尽,强压下喉间淡淡的干涩和灼烧感,叶明宜绽着营业性甜美的笑容回应:“谢谢李总抬爱,没有那么夸张,您过奖了。”
站在一旁的侍者极有眼色,立马上前帮着将空杯再度盛满。
“这是好事,谦虚什么!瞧你,这康帝是孟总今天特意开的,该慢慢品,喝得这样急…不是想着多喝几杯吧?”
逗趣声中,叶明宜握着杯脚的手紧了紧,目光轻落在斜前方,西装革履,游刃有余同人谈笑风声的男人身上。
仅一瞬便挪开了。
“老李,是你把我们明宜吓得不知道怎么回了,你这内部合作怕不能成,消息还没传开也不怪你这边不知道,这明年,明宜就不在公司了,我呐,还愁着呢。”
“是我…”
先叶明宜开口的女人姓沈,是公司副总也是股东之一,一直负责与艺人相关的经济业务,很多时候在她的事上,因为避嫌,孟谨礼不会亲自出面,这时便是由沈总代替。
她也是少数知道她和孟谨礼关系的人。
沈总这不轻不重的娇嗔很快吸引了桌上其他人的视线。
在场都是人精,更不介意在年会表演后再多旁观一场热闹。
同一时间,敬酒的人离去,孟谨礼不急不徐地坐下,抬手时,袖口偏挪,散漫地露着一小截腕骨,酒杯被搁到了一旁。
冰冷的镜片后,眸中笑意氤氲却未达眼底,微敛的长睫透着几分倦淡。
他没有参与,也没想阻拦。
这一刻的沉静,似乎给热闹无形助燃了新柴。
“沈总,不会是人在你那儿,受委屈了?”有人接话打趣。
“明宜可是我压的宝,哪里舍得委屈她?”说着,沈总睨着叶明宜,眼里含着笑意宛如知心姐姐,但眼里的威压难以忽略,“比起原因,我更想知道,你对自己后面的工作有没有好的规划……”
被聚焦在目光中央,叶明宜能感受到那一道又一道或是审视,或是探究的眼神。
晚宴主桌,座上宾皆是位高权重,周围还有许多双眼睛盯着,她被钉在了板凳上,却必须大方体面的微笑。
窗外一阵电闪雷鸣,和灯光名堂,气氛融融的室内如同两个世界。
刹那,男人掀起了眼皮,状似无意望来了一眼,轻挑眉。
“好了,今晚,不聊工作。”
——
这隐秘的五年,年会也好,周年庆也好,在内在外在各色活动,叶明宜同孟谨礼,隔过一个舞台,隔过几排人群,隔过几张桌子,也隔过几层台阶。
比起是避嫌的缘故,更多是地位悬殊而越不过阻碍的线。
哪怕现在,在同一张桌子,所隔咫尺距离,目光能直直的碰撞,也丧失索求平等的资格。
阿谀奉承的人看他眼色,也能看她笑话。
他所站在的世界,她进不去,也不强求能进去。
手重新握住了杯脚,叶明宜轻捂胸口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这五年,我在悦和学习到了很多,也成长了很多,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照拂,第一杯酒,我想敬…”眸光闪烁,她直直对上了孟谨礼的眼睛,红唇缓慢张合,“孟总。”
最后两个字的发音明显比前面要重,平缓的语调,遮盖着客气下的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