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个桀骜不驯的。
踏进书房前还回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徐瑛。
府里人都伶俐着,知道公仪忱是贵客,上的都是老太公往日爱喝的川露茶,公仪忱接过道谢,直奔主题,“冒昧前来,还请徐老太公见谅。”
公仪忱知礼节,若是受了邀请出宫,都要提前一日以名帖告知,这次确实冒昧,徐璋心里大抵明白是因为内侍的事,却不知他此番的目的。
书房内只剩徐璋和公仪忱,徐璋也就不避讳,沉声道:“公仪先生不必多礼。”
“徐老太公客气。”公仪忱手指拂过杯沿,无意往门外瞥了一眼,“方才来时见小徐将军跪在外头,脸色倦怠,我斗胆猜测是因为昨日内侍一事,小徐将军定是直言不讳惹了老太公生气,才叫跪着警醒。”
公仪忱出身不凡,又为人谦顺和气,虽侍奉殿前,但却是多位朝臣结交的对象,徐璋信得过他的人品,索性说了个大概。
公仪忱神情未变,并不以为震惊,反倒透着几分赞同,“其实小徐将军那日所言不无道理,那位内侍已安排回内廷重新分派,只是我还有些话想同徐老太公说。”
公仪忱往日总是一副温和的样子,甚少露出这般郑重的神情,他眸光坚定,引的徐璋都垂耳恭听。
“陛下仁德宽厚,一向于臣子有求无不应的,这也与陛下不是先帝嫡长子有些关系,为君者有这样的性子并无助益,诚如小徐将军所言,内宦干政史书早有先例,御前虽只一位高中丞,往后指不定还有下一位中丞,陛下不在意,我们身为臣子,自然要为陛下多谋划。”
末了才意味深长的提及徐瑛,“小徐将军能有这番心思,实在难得,老太公可千万不要误了小辈的心。”
公仪忱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其中深意徐璋已然领悟,他一来表明自己意见,二来替徐瑛说话,进退得当令人信服。
徐璋原先冰霜一样的脸色舒展开来,深深叹了口气,“先生所言我又何尝未想过,我是最了解我这个小孙女的,她年纪还小性子却虎,也敢直言,你瞧见她跪在院子里,这一夜都不说一句软话,我们不加以管教,只怕她以后要在这上头吃亏。”
公仪忱看着院中那抹倔强的身影,想起入府时徐瑛都直不起腰还朝他行礼,想来是能听他几句话的,因道,“老太公若信我,由我去和小徐将军说上两句话。”
徐璋抬手做了个请,见他鹤氅微扬,一步步走到徐瑛跟前,蹲在地上与她平齐,正说了些什么,未细听徐琅就匆匆赶了过来,稀罕道:“奇了,丫头连我们都不理,现下怎么肯和公仪忱说话。”
徐璋目光来回在二人身上流转,脑海里冒了个无端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