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苗祭司与大明皇帝（2 / 3）

几个办案的官员，躲进了已故按察使曾大人的书房。

书房不算宽大，莫清歌和杨之环各自在正位落了座，云橙依照问案时候的旧例，和江河一左一右，站在莫清歌身后。

尤梦魂带着一壶热茶和那矮小衙役进来，随手带上了房门，站在了杨之环身后。

那衙役要跪，莫清歌一抬手止住：“站着说话，你叫什么名字？”

那衙役说：“小的叫黎洪。”

杨之环这时问：“你不是汉人？”

黎洪答：“小的跟何班头一样，母亲是苗人。”

杨之环问：“那么苗人的事，你是听母亲说的了？”

黎洪答：“小的自幼在那一带长大，后来才搬到昆明城的，那一带一直都有那些传说。”

莫清歌问：“那一带是哪里？是些什么样的传说？”

黎洪声音转低，眼睛溜来溜去：“那地方叫丽江府，距离这里有大约一天的脚程。至于传说么，不知道是几百年前的事了……小的也只是道听途说，多半是以讹传讹，恐怕……恐怕也做不得准。”

莫清歌心中叹息，看来锦衣卫的恶名果真是率土之滨，天下知闻，连这西南边地的百姓，也知道提防锦衣卫随时翻脸，随意杀人，于是赶紧承诺：“知道什么尽管说，无论对错，我都不会怪罪迁怒于你。”

黎洪又溜一眼杨之环，杨之环微笑：“讲完以后，去账房领一锭银子。”

黎洪这才松驰下来，眉花眼笑，眉飞色舞，讲了一大段。

云南这地方，自古是苗人聚居之地，但苗人又分不同的族群部落，风俗习气，谋生之道，各有不同。有种田的，有狩猎的，有采卖山货的，不一而足。

其中有一族，古怪神秘，独有行医问卜的本领，世代相传，以此为生，人称黑苗。

化外蛮荒之地，巫术和医术往往混在一处，黑苗一族，善于制药，也善于制毒，据说还善于作法下咒，是真是假，是否装神弄鬼以求唬住旁人，且不论，总之光是这个神神秘秘的玄虚劲儿，已经足以令其他部族畏惧。

因此，黑苗人的大祭司，在整个苗人之中，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年深日久，其他部族已经形成惯例，要向黑苗部族纳贡，唯黑苗的马首是瞻。

昆明城南边，有一座丽江府，旁边有座玉龙雪山，据传是风水宝地，历来被黑苗占据聚居。

后来，□□皇帝打下了江山，大明王朝开国，大明兵将打到云南，黑苗大祭司世代为王，自然不会甘心臣服于汉人，于是双方开战，但黑苗与明朝大军相比，兵力太过悬殊，无异于以卵击石，很快被歼灭。

大明在昆明城设立了以承宣布政司为首的三法司，战败了的黑苗部族则被戴上了□□妖人的大帽子，一夜之间族人死的死，散的散，混入其他部族苟且偷生，不敢再出头露面，苗人其他部族也不用再给黑苗纳贡。

至于黑苗那些传得神乎其神的本事，则以讹传讹，演变成了种种传说。

这些传说，诡奇神秘，荒诞不经，同时，真中有假，假中有真，令人难辨真伪。

传说之一，是说黑苗大祭司法力十分高强，在临死之前，已经将身后的一切安排妥当。

在那玉龙雪山的最深处，有千年法阵守护尸身，尸身千年不腐，死后魂魄不散，且能集结召唤亡灵，对活人实施报复。

报复对象，当然是汉人中的高官。

黎洪说到这里，溜了座上的莫清歌跟杨之环一眼。

这一下，连云橙都解开了心中的一个疑惑。

五十八具尸首，就算凶手的杀人手法再高明，总不能一点痕迹，一点疑窦都没有。

堂堂一个大省，按察使衙门的仵作验尸，怎么就什么也验不出来？

但是，这个灭门惨案的发生，起头就处处透着邪门。

蒙汗药下毒，雁翎刀杀人，但受害者连挣扎奔逃的余地都没有，凶手仿佛只有一个人。这就可以解释为，凶手被黑苗大祭司的魂魄附身，是鬼神之力借了活人的手，用刀的同时还施展了法力，完成了一场不可能的灭门杀戮。

只要仵作们心里信了鬼神一说，必然要对这件事情敬而远之，睁一眼闭一眼，只求草草了事。

莫清歌捕捉到了黎洪这个眼神，淡淡地问道：“魂魄附体，亡灵复仇，你们都信了？”

黎洪态度恭敬：“大家谁的嘴上也不敢提，可是大家心里都信，都怕。这也是有缘故的。”

杨之环开口接了话：“就因为十三年前，曾大人所住的这个宅子，也发生过灭门惨案？”

黎洪答道：“正是。”

云橙站在莫清歌身后，看到他全身微微颤抖了一下。

她赶紧伸出手去搭在他肩上，假作替他按摩肩背，实则安抚他，要他镇定。

莫清歌倒是没有再打寒战，可是全身肌肉僵硬如铁。

黎洪还在眉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