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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路(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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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

季莲生正在读书。

阳光透过薄薄的窗户纸,成了温柔而委婉的一层光束。乡村晨间的空气清新之极,从窗户的缝隙里挤进来,湿漉漉的钻进他的鼻腔。

这间屋子常年阴暗潮湿,季莲生有些不习惯此时的明亮,微微眯起了眼。

窗户纸还是陈旧发黄的,原来那样补的厚重而破烂,而是细心的裁剪拼粘,接缝笔直整齐。窗棂也终于露出本来的木色,不再总是覆着黏腻的灰尘。

墙角的五斗橱和书桌,石头地面,甚至天花板的角落,都被人仔细的擦洗打扫。

季莲生隐约记起儿时的光景,那时候父亲还不是嗜赌如命的赌徒,母亲也没有被逼的疯癫,那时每日的清晨,都是在这样的阳光中醒来。

季莲生闭了闭眼,将目光投向炕桌的另一边空间,那里有一方叠的小小的干干净净褥被,被一只圆滚滚的布老虎镇守着,仿佛一方充满生机的国度。

这屋内的一切都是生动而温暖的,让季莲生没来由的涌起一丝烦躁。

他想起昨天晚上陈贰的眼泪,嘴边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抬手将布老虎拢进手心,揉捏了一会儿,站起身将它徐徐按进桌上半干的砚台内,墨迹仿佛黑色的毒液,沿着布料蜿蜒而上,将那布老虎的脸染的有些可怖。

他眼中浮着煞气,将那布老虎举到眼前细细的看了又看。

这样才对,这世间哪有什么柔软温情,连发臭的尸首都能卖出二两碎银去。世人皆是这般脏污,都不过都是为名利活着的畜生罢了。

厨房里,陈贰正在发呆。

锅内的油已经烧热,葱蒜噼里啪啦的在锅里蹦着高。

“丫头,要糊了!想啥呢,一大早魂就飞了!”

脑门不轻不重的挨了一下,陈贰吓得差点蹦起来,手忙脚乱的去翻锅里的葱蒜。

季春花夺过锅铲,将一篮小青菜刷的倒进锅里:“再炒就真糊了,你这丫头,诶?下巴怎么了?”

说完神秘一笑,一边翻锅一边凑到陈贰跟前:“听娘说,昨天你们小夫妻玩到半夜还没睡?”

陈贰哆嗦了一下,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笑:“真没有,下巴我自己撞的,快别说了姐姐。”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昨晚上她不知道被哪路神仙附体,居然让季莲生吃了瘪。陈贰忍不住摸摸下巴,立刻疼的她嘶了一声。

如果时间再往后推10年,她现在应该已经被季大首辅挫骨扬灰了。

老虎的屁股,还是少摸,而且要尽量离老虎远一点,趁早跑路。

“你来,”季春花把锅铲塞给正想的入神的陈贰,“你厨艺好,你做的饭菜莲生还能多少吃一点,我和娘做的,他尝尝味儿就不吃了。”

陈贰奋力把矫情逼三个字儿憋回去,干巴巴的说了声好。

季春花昨日趁着落潮去海边挖了不少元圆胖胖花蛤蜊,放在水里吐了一夜的沙,早上用大锅煮到开口,蛤蜊肉剥好备用,煮蛤蜊的汤是陈贰特地留下的,用纱布过滤去了泥沙杂质,倒进锅里重新烧开。

陈贰把冒着热气的蛤蜊汤倒进面盆里,季春花一边帮她搅面疙瘩一边惊奇道:“这疙瘩汤还能这么做?这心思真是巧极了!”

陈贰想着一会儿早饭还要活阎王,就实在没什么调笑的心情,扯了扯嘴角没答话,把葱姜蒜胡乱抛进油锅里。

疙瘩汤是北方最常见的吃食,锅爆香,倒水烧开,倒进面疙瘩,煮上三五分钟,倒入蛤蜊肉和小青菜,撒一把葱花就能上锅。

怕季莲生吃着单调,陈贰又被季春花吩咐着炒了一道豆角。

菜齐,季春花喊了一声娘,陈贰在她热情的眼神下不得不从牙缝里挤出莲生两个字儿。

四个人上了桌。季老太嫌疙瘩汤太清淡颇有些不满:“我说二丫,莲生上学这么辛苦,你这当媳妇儿的,就给他吃这个?”

陈贰正草木皆兵的在碗里瞎搅和,突然被q到,顿时吓得一个机灵。

我的姑奶奶,哪壶不开提哪壶,求求您了,闭嘴吃饭行吗!

陈贰不敢去看季莲生,余光里那货正斯文的向勺子吹气,仿佛没听见季老太的话。

陈贰心里稍安,季春花已经有滋有味的吃了半碗,烫到直哈气,她囫囵道:“娘,饭也堵不住嘴,你快尝尝!”

此时季莲生已将一勺放进嘴里,季老太白了季春花一眼,关切道:“姑姑再去给你炒个肉菜?一会儿还要赶回镇上,光吃这些怎么行?”

季莲生不紧不慢的将嘴里的饭食咽下,用手帕擦了擦唇角,淡淡道:“姑母不用麻烦,这疙瘩汤就甚好,”见季老太还是一副不放心的神情,他又不补充道:“比镇上的饭铺还要好吃些。”

季老太带着些不信的神情尝了一口,她原先还是一脸嫌弃,一口下肚,立刻扔了勺子抱着碗就往嘴里倒。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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