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摊（1 / 2）

愁了几天，终于某天傍晚，最后一班牛车带来了季莲生的信和作为赔款的一锭银子。

等村里的教书先生念完整封信，季老太的一张脸都拧了起来。

陈贰有些心虚，小声道：“姑姑，你就信我一回吧。”

季春花也在旁边帮腔：“娘，二丫头的手艺你是知道的，摆摊这事儿说不定真行。”

没等二人说完，季老太刷的站起身来，将信和银子都塞进衣服里，一句话都没说，默默的进了屋。

后面几天，陈贰急的抓心挠肝，嘴里起了几个大泡，奈何季老太对摆摊的事儿只字不提，该做什么做什么，连季春花都泄了气，只叫陈贰再想别的办法。

然而又过了几日，季老太突然将陈贰叫进房里，将一个针脚簇新的荷包塞给陈贰，板着脸道：“丫头，你这个有主意的。姑姑不是不让你去摆摊，只是这世道不好，坏人太多，姑姑怕你受了欺负没人护着你。”

陈贰张张嘴想说话，季老太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丫头，你人勤快，心眼好，又是真心对莲生。我们家有你这样的媳妇儿是福气。我欠莲生的，这辈子是还不上了，将来到了地下见到莲生的娘，只求她，看在我给莲生找了个好媳妇儿的份儿上，原谅我卖了她的身子。”

陈贰心虚的要命，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沉默。

季老太擦擦眼角，缓缓道：“这荷包里是那一锭银子，我又额外添了一点。”她将陈贰的手握在自己满是老茧的手掌里，放柔了声音道：“丫头，放手去做吧，不要怕，有姑姑在。”

她的手粗糙又温暖，陈贰低着头，将眼泪全都流回心里。

有了季老太的支持，摆摊的事儿就顺利多了。

季家两个女人泼辣、麻利，讲起价来一个顶俩。一锭银子买齐了摆摊用的面粉、猪肉和各种蔬菜，还能富裕点钱添一个新的食盒。

三个女人从早忙到晚，又从晚忙到早，等到清晨第一班牛车到站，陈贰已经抱着食盒等在村头了。

牛车晃了一路，等到了镇上，已经接近中午。

陈贰上次没来得及好好逛逛，这次也是行色匆匆，眼下正是吃饭的时候，把包子卖光，怎么也要一个时辰，还要买些香料食材，如果回去晚了，季老太和季春花又要着急。

陈贰直奔人最多的地方，那是一条车水马龙的主路，路两边鳞次栉比的各类商铺、酒楼、茶馆，摊贩们推着小车、挎着篮子吆喝走动，真真是热闹非凡。

陈贰找了快空地将食盒放下，铺好了摊子，扯开嗓门就喊：“包子！热乎乎的包子！两文钱一个！好吃不贵！”

她这一吆喝，惊动了不少路过的行人和商贩，众人纷纷侧目。

小小的一个丫头，五官还带着些奶气，脸上却是不急不躁的样子，一点也没有乡下丫头的胆怯和懦弱。

陈贰迎着众人的目光，笑的不卑不亢：“大爷大娘，哥哥姐姐，来尝尝我家的包子吧，可好吃了，都是才出锅的发面大包子。”

有几个好事儿的往前凑了凑，问道：“啥馅的？我看看？”

陈贰将食盒揭开一点缝，漏出里面白胖的包子，笑着答：“芸豆、萝卜、白菜的，都是自家种的菜，农村土猪肉，绝对好吃，来一个吧。”

那几个人一听，嘴角不屑的撇了撇：“这么贱的馅儿，还要两文钱，切，对面珍馐阁的排骨包子不过五文钱一个，谁买你这个。”

陈贰顺着那几个人的指头看过去，果然在斜对面见着一个通红的门脸，雕梁画栋，金黄大匾，上书三个大字，珍馐阁。隔着人缝望过去，那门口站着几个穿马褂的伙计，也守着几屉包子吆喝着卖。

高高的笼屉在炉子上冒烟，还有方舟板凳供食客歇脚休息。

跟他们相比，无论是排场还是包子馅，陈贰就显得过于简陋了。

蹲了半个时辰，陈贰一个包子都没卖出去，对面却已经卖完了一笼又一笼，拿着包子的人一个一个从陈贰跟前路过，陈贰渐渐着急起来。

她站起身，想换个地方，所见之处各种摊位排成一串，堪堪空出一点人车进出的地方，要是挪了第地儿，恐怕连这样的空地都找不到。

陈贰没别的办法，只能坐下继续吆喝继续等。

没有保温措施包子不能放的太久，再等上半个时辰，包子里最后那点热气散尽了，面揉的再好也会发硬发干，油脂也会结成一坨一坨，吃下去糊在嗓子里，腻腻的让人犯恶心。

陈贰最先想到的不是自己的处境，而是季老太和季春花期盼的神情。陈贰心里像堵了一块大石头，眼泪在眼睛里滴溜溜的打转。

不行，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要是现在就放弃，不如回去跳海，还省的被季莲生掐死。

陈贰的嗓子已经喊的沙哑，依然没有人来，正在她急的火急火燎的时候，一双绣鞋突然停在陈贰摊位前。

陈贰以为终于来了买家，赶紧擦擦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