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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乌里其一起长大的十余年间,塔弥尔只遇过一次冷脸。

乌里其比她年长三岁半,个子也比她高很多,迎着夏日烈阳走的时候,她总喜欢跟在乌里其身后,踩着他的影子玩。

若问起原因,少女会笑着答:“乌里其可以给我遮阳呀。”

那一天乌里其没有纵容或配合塔弥尔,而是将她带到浓荫蔽日的一处地方,神情些微严肃,“塔弥尔,你还小,不懂男女情爱,平时不要老跟着我,也多和其他男孩子接触接触。”

对于塔弥尔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她的小脸皱成一团,鼻头又酸又软,直接哭了出来。

“乌里其你不要我吗?”

塔弥尔不是个爱哭的小姑娘,乌里其安慰起来也没什么经验,望着她泛红的眼眶和肉眼可见的伤心,乌里其心里难受极了,手足无措地直接拿手指去擦她的泪。

可她是哗啦啦痛哭的,根本擦不尽。

等他反应过来,拿衣袖给她抹泪时,塔弥尔早退到了五步远的地方,站在阳光下叉腰怒瞪。

水洗过的澄澈瞳眸,在午后光亮下呈现出剔透的棕,这样的棕被怒气烧灼,都快成为耀眼的金。

“塔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从小跟在我身后眼里只有我,我确实很开心,但比起稀里糊涂地和我在一起,我更希望你能多见见别的不同的男孩子。你要知道,喜欢和习惯是不同的。我不希望你只是因为我们一起长大而嫁给我。”

奇亚走后,乌里其便被当做继承人培养,他知道父亲的雄心壮志,也知道他快到适婚的年纪,母亲已经在着手给他考虑妻妾的配置了。而楼家,并非首选。

配置,这样一个冷酷的词,乌里其不想让塔弥尔知道。

他内心深处更是觉得未来的贺兰家,可能不适合天性自由的塔弥尔。

既如此,他倾向于提早推开她。

免得将来受到更多的伤害,感情也会随之变质。

可是塔弥尔一哭,乌里其就没了办法。

早就打好的腹稿统统被烧成灰烬。

清质傲骨长身玉立的贺兰部三公子双手握拳,极力克制,逼自己转过身去朝另一个方向离开。

“我就是喜欢你呀。”

“乌里其,我很清楚我就是喜欢你啊!”

塔弥尔仍站在阳光下,伤心地喊道。

她从未觉得看乌里其的背影是这样难过的一件事。

打小一帆风顺千娇万宠的山颜花快要委屈死了。

“我又不是笨蛋,我当然分得清喜欢和习惯啊……”塔弥尔抽噎着,喃喃道。

随后,跌入一个结实的怀抱。

乌里其紧紧抱住塔弥尔,以极大的力道。

“塔塔,都是我的错。”

冲过来抱她实在太急,向来稳重的乌里其竟被自己呛到,他一边轻咳一边向她道歉,断断续续而又急迫地说:“我再也不留你一个人,再也不惹你哭了,塔塔,都是我的错。”

总是叽叽喳喳话很密的塔弥尔此刻却不吭声。

但很显然,她的呼吸很沉,胸口随之起伏。

乌里其脸上满是懊悔。

“塔塔,你理理我。”

塔弥尔埋在他怀里,好半天才瓮声:“你在耍我吗,到底什么意思啊。”

“要是耍我的话,我就不想喜欢你了。”

说着,她从过于紧实的怀里探出脑袋,目及少年满头是汗眼眶好像也红了。塔弥尔吃了好大一惊,结结巴巴的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尔后,塔弥尔眨了眨眼,又吸了吸鼻子,哼笑着说:“你也有今天,下次你惹我生气我就会拿出来笑你噢。”

山颜花重新恢复生机,张扬又神气地扬着脑袋,准备听他说“没有下次”。

这样的把戏她乐此不疲。

眼前却突然一黑。

——乌里其俯身吻住她的残泪。

并没有停留很久,他转而掌住她的后脑,压近了几寸距离,试探着往下,直到唇瓣贴上她的。

好奇心和本能,碾压了生涩。

莽撞的贴近相触变为缓缓厮磨。

聒噪的蝉鸣变得悠远,四周静了下来。

确认了彼此的心意后,乌里其择一个晴朗的清晨,郑重拜会自己的父母。

“儿只想与塔弥尔成亲,只想与她一人共度此生。”

眼见儿子被丈夫叫到书房去,夫人望着紧闭的屋门,担忧地拧紧了蛾眉。

**

少年们一天天长大,天下局势也瞬息万变。

大梁宗王斗成一团,将中原大地搅得天翻地覆。战事影响颇广,国力空虚,饥荒疫病频发,流民遍野,梁室可见倾颓。

当世人回过神来,匈奴、氐、羌等族大举南徙,纷纷建立政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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