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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竹见姑娘受打,扑过去护着,哭着求家主念在三姑娘还是个孩子的份上手下留情。如今温府凉薄,也就只有秋竹这位打小便贴身随着的肯拼死护温邦媛,可即便如此,她也才是个十二三岁的小丫鬟,自身都难保了,又怎么有能力救主子。

张氏神情淡漠,先让人将吃惊了的颂哥儿领回房里,然后才命小厮将秋竹拉开,审判般道:“敢妨家主的事,拖到院里打五板子吧。”

张氏早就想给这对主仆一个教训了,奈何这病弱庶女平日谨慎得很,从不犯一点错,她是想找人麻烦也没得借口,如今她自个送上门来的好机会,可万不能放过了。

温邦媛疼得浑身冒冷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秋竹因为维护自己而被杖打。

她不是没有考虑过后果,深知自己没有爽文女主的命,自然也就不奢望在迈出这一步之后能毫发无损,但听着秋竹一声声的惨叫,她还是不免指尖发寒,心头涌上难以察觉的委屈与难过。

“你很有能耐是吧,我养你是让你跟颂哥儿抢风头吗?还想上学……”温觥越想嘴角的笑意便越冷,扬手摔了只杯子,“你一个女子上学有什么用,你去问问,京城中有哪家的庶女去馆里读书,你还嫌我们温家的脸不够丢是吗!”

被掌掴后的嘴角溢出了些血,但并不妨碍温邦媛跪得笔直,她一边感受自己火辣辣的侧脸,一边挖掘温觥话里的意思。

来之前她与秋竹探过口风,知道温府除了三姑娘之外,还有四哥儿、五姑娘,都是小妾所出,还在不认事的年龄,其中四哥儿是养在嫡母房里的,各种吃食玩具从不短的,五姑娘却还是随小奶奶一块生活,节衣缩食,待遇不比温邦媛好到哪里去。

由此可见,杨阁老方才还真是错怪这夫妇俩了,这明摆着的偏心眼,怎么能是嫡庶有别的原因。

张氏心底窃笑,表面上却还是要装装慈母,虽然说当年嫁进来时温觥还是个一穷二白的小书生,她张家也算是低嫁,但随着温觥这几年晋升的跳度和速度,她的处事也应当圆滑一些,免得落人口实连累了温家的富贵,那她也自然不会好过。

张氏:“家主,媛姐儿身子还弱,仔细着别又打病了,到时候杨阁老瞧见她没去学馆,指不定会想我们怎么苛待了她呢。”

温邦媛心底冷笑,她这位嫡母真真煽的一阵好风,表面上劝温觥别打重了,实际是阴阳怪气如今她有杨阁老替着撑腰,就是暗指温觥这父亲当得窝囊,自己生的女儿都管不住,倒让别人进来横插一脚。

温觥当然火冒三丈,本来他就不喜欢这个一无是处的女儿,杨阁老教训他教子不严、家风不正更让他怫恼,如今他看温邦媛的眼神简直就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什:“身子弱?我看她就是身体大好了,刚才跪得才那么利索!以后也不用再给她屋里送什么汤药补品了,全给我停了,你不是想上学吗,上学能当饭吃你便去上!”

张氏神色意外,以前即便有责罚,家主也不至于断了她的医药,看来这次三姑娘是彻底踩中温觥的雷区了,倒也省得她再添油加醋。

但温邦媛却很清楚,这不过是“无病无疾”属性在起作用而已,今后的两个月,大概都不会有人会因为她“病弱”而同情怜惜她了。

温觥拂袖而去,走到半路又想起什么,折回来质问道:“你知道错了没有?”

错?她有什么错。

温邦媛抬起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脸上残留着红扑扑的指印,语调却异常平静:“父亲,如果今日求学的不是我,是大哥哥是四弟弟,您还会这般生气吗?”

张氏厉色道:“反了!你爹是在问你,干什么扯东扯西,我看你就是不知悔改!”转而向温觥道,“家主,我早就跟你说了吧,不是我多心,就是这死丫头心眼不好,本来一个姑娘家家的,就该安分守己待在闺中,她却好,总念着要抢哥哥弟弟们的东西,今日是上学,明日指不定是什么。”

温觥:“行,那你就给我去祠堂跪着,跪到你想通了为止!”

张氏回头嗤笑一声,难掩得意的笑容,伺候着的李妈妈上来搀扶着她往暮云轩去,戒备地问:“大奶奶,奴婢瞧着三姑娘今日有些不同。”

李妈妈也算是温府的老人了,知道三姑娘是最耐得住性子的,以往四哥儿都闹到人跟前了,还都一声不吭,怎的今儿个居然这般沉不住气,在堂厅上便敢与家主顶撞。

张氏冷冷一笑:“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物,以为有人撑腰了,就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呢,也不想想这温家究竟谁尊贵,如今也扑腾不了几时了,且看着吧。”

“还是大奶奶想得周到。”李妈妈附和着,注意着扶上了台阶。

张氏不以为然,眼里又狡黠又感慨:“不是我想得周到,是这世道,咱们碰上了。”

嫁来温府十余年,她岂会不知温家是个什么做派,好在她是够幸运的,头胎便诞下了个带把的,但温觥并不能知道,生颂哥儿的那次张氏故意坐坏了月子,此后便再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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