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大巴车闷热拥挤，张起灵抱着自己的包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的风景出神。

“阿坤，在想什么？”忽然有人问道。

张起灵淡淡看了身边人一眼，女子不过二十出头，标准的瓜子脸，一头短发干脆利落，笑吟吟凑到了自己跟前。

这个不知来历的张海素已经跟着他好几年了，从他失忆被人吊尸，路过的陈皮阿四救下他开始算起，不管自己去哪里，她都跟个甩不掉的小尾巴一样。

她是最先告知自己他张家族长这个身份的人，“你记得吗？你叫张起灵，是张家的族长。”但当张起灵想进一步向她询问更多的消息时，她却面露难色，“我记不起来了！”

起初张起灵不想理会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张家人，但她身手不错，自保绰绰有余，张起灵也懒得管她跟不跟。后来他无意发现了张海素在墓底销毁张家留下的标记，才开始注意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族人。

张起灵闭上了眼睛，碰了一鼻子灰，张海素也不气馁，她方才忽然想起了一些零碎的记忆，记忆中的望着天空出神的张起灵与眼前人的面容重合，她鬼使神差般模仿了片段里的自己，结果却大相径庭。

她用过很多办法去找回自己的记忆，张家祖传的方法众多，费洛蒙带来的感觉冲击着张海素的内心，她望着张起灵，那种强烈的爱意呼之欲出，可她并不能找到这爱意的来源。

张海素陷入了某种沉思，她忍不住闭上眼睛去想，那些记忆真的属于自己吗？

等张海素闭眼，张起灵却又睁开了眼睛，审视的目光落到了张海素那张看起来有些怪异的脸上，眉头微蹙，一些记忆在寂无中挣扎，呼之欲出。

失去的记忆到底有多长，张起灵不知道。

或许十年二十年，或许五十年，或许一百年，或许更长。在他的脑海中，只有童年的记忆。后来发生了什么，他一无所知。偶尔发呆，脑海中一闪而过某些支离破碎的片段。

青山碧溪，他牵着马走在前面，头戴银饰的少女坐在马上，一手握缰，另一手捂着嘴咯咯的笑，一头银饰随着她的笑而晃动，叮叮当当响个不停。暮光照耀，少女周身都被这温暖阳光镀上一层斑斓光辉，他回头去望，强烈的光芒却模糊了爱人的面容。

张起灵看不清，只隐约记得，他曾经爱过一个人，那个人也很爱他。

可是，他把这个人忘记了。

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丝丝缕缕，从她的名字到相貌再到她说话的声音，全部都忘得一干二净。只有那种感觉还在，爱一个人的感觉，和被那个人爱的感觉，冲破了记忆，留在了生命里。

与生俱来的失魂症让他无法留住生命中任何美好，她是谁？她在哪儿？是生是死？

张起灵闭上眼，将这一切忘记，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

船老大不知所踪，只留在他们在这个水盗洞。水中黑影窸窣，夹杂着微微的铃声，被水洞特殊的结构放大，如鬼魅群聚窃窃私语，正在众人惶恐之际，一直沉默不语的张起灵忽然伸手，径直从水中捞起一只尸鳖。

尸鳖群仓惶逃窜，似乎在躲避什么东西。这个水洞中，一定有更大的东西在前面等着他们。多年的合作，让张起灵和张海素之间建立了一种微妙的默契，眼神交流后，彼此笃定了自己的想法。

张起灵取出了背包中的黑金古刀，张海素也掏出了防身的匕首，她那把匕首看起来与自己的龙脊背如出一辙，相同的材质与锻造工艺，只是过于注重装饰，镶嵌蜜蜡砗渠，有些华而不实。她握着那把匕首，守在了战斗力看起来最弱的吴邪身边。

铃声越来越大，声音却越来越分散，单调的铃音中仿佛有千百个不同的人在低吟，细细听去，那千百道人声中似乎有一道是自己的声音，若隐若现，让人忍不住认真侧耳倾听。张海素也在群声中也听到了一道一道自己的声音。

“我是张起灵……这是……以后所有的日子……”听到声音的内容，张海素一时失神。

脑海中忽然一闪而过许多杂乱的画面，这些画面与她所看日记中记载的画面一摸一样，可画面中形形色色的人口中发出的声音却是她的声音。张海素内心的惶恐被无限放大，她不知道这是她的记忆，还是看到了日记，在费洛蒙的影响下自己脑海中想象出的画面。

她仿佛被透明的巨茧包裹，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戳破与世界的那层隔膜。

过去，好像不是她的过去，是一个同名同姓和她相同面貌、年纪人的过去。

忽然，一道微弱的铃声从她身上响起，这铃声如一股清流，令人醍醐灌顶，张海素很快清醒了过来，并察觉到了周围的异常。

那边张起灵察也觉到异常，立即说道，“别听铃声，它会蛊惑人心。”随即迅速将已经中招的吴邪踢下水，然后自己也跳了下去，其余恢复神智的众人也纷纷跳下船。

但张海素没有跳下去，反而走到了船头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