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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上)(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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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未到正月十二,程夫人和褚夫人就换了草帖子。

是日,程夫人身着暗红大袖衫,身为副相夫人的通身气派,在大袖衫的一摆一合之间,彰显无疑。她拿着桑钰嫣的草帖子细看。

因桑府众人,无一真心成全这桩婚事,是以,草帖子乃是桑翊亲自写就。身为国子祭酒,书法造诣自然不俗,然,心绪不宁,落在草帖子的字眼仅仅是端正罢了。

程夫人瞧在眼中,嫌弃之言虽未出口,却已然写在脸上。

褚夫人冷眼瞧着,捏紧拳头道:“怎的,害怕是个假的不成。左右都是大吉大利,还有什么细看的必要。”

言语中的阴阳怪气,程夫人好似未能听见,反而笑话起褚夫人来。

“哟,日前才放下狠话,这不也好好写了。同为京都官眷,外头爷们如何行事,大抵不差。念着是未来亲家,我好心劝你一句,少说些狠话,这日子方才长久。”

言下之意,那日褚夫人得罪了崔相公,能得自家夫婿原谅,不定是看在二姑娘好事将近的份上。毕竟相府可是顶顶高门,议亲这种人人伸长了脖子看着的事儿,内宅没个主事之人可不好。

说话间,程夫人暗红大袖盖住草帖子一脚,草帖子的鲜红到底是没能胜过蜀锦的暗红。

见褚夫人气得面色发青,她仿若打了一场胜仗,颇有些趾高气昂,“承夫人吉言,既然是大吉大利,这八字合与不合,也就不甚重要。”

现如今京都议亲,讲究古礼。皆是先行请媒人上门,行纳彩之礼。得允方问名、纳吉。

桑钰嫣同崔道之的婚事,多方激斗之下,先从纳吉开始。

而今听程夫人的意思,像是再要省却合八字,褚夫人哪里肯依。

手掌狠狠摁在桌沿,直到指间泛白,恨不得先咬死程夫人,再咬死自己。

说的都是什么糊涂话。

一连换了几口气,褚夫人道:“崔相公贵为副相,门生遍地,崔二公子也是盛名在外,亲事虽然定得突然,却也得将六礼走全乎了才是。”

这话算不得如何悦耳,却令程夫人抬头瞄人一眼。这炮仗也能低头,当真难为她了。

“正月十五,崔府女眷上开宝寺上香,夫人可要一同前去。”程夫人半眯着眼,宽慰着这位手下败将。

话中之意是正月十五上开宝寺合八字。

褚夫人当然要去,哪怕是厚着脸皮,像个癞皮狗,她也要去。“自是一道前去。”

这夜,崔府前院书房,一封信发至阴山。

大邺的春风许是忘了,北地一脚还有个孤苦之地。已然正月十五,阴山军营内外,死气沉沉。往年仅有的热闹,三军将士于月下醉酒高歌,今儿也没了踪影。盖因谢将军堪堪高烧退去,不能吹风,不能和将士共饮。

崔道之和黄衡的大帐,靠近伙夫营,是三军账内最为热闹,亦是最为冷清的去处。

目下这等光景,伙夫营的军士,约莫各个都瘦了些,冬日厚实的军衣在身,尚有些松垮。

在此地落帐的二人,自然是日日瞧人脸色行事。

透过帐幔,微黄的灯火下,一窄袖男子凑到光亮前,展信默念。他下颚刀削,鼻梁高挑,于幽幽烛火下,颇有些凄清之美。

一时又见他嘴角颤动,不敢置信,抬手拭了拭眼角,复又低头看信。

嘴角抽动得越发厉害,喃喃道:“真的么?我怎的有些不敢信呢。”

内心激荡,胸腔起伏。

起身,在账内踱步,许久不曾停下。

待黄衡浑身寒气回帐,还未入得帐门,就被人一个恍惚拉住衣袖,“黄兄,家中来信说道,要我赶紧回去。说是过些时日去桑祭酒府上下定。让我在阴山猎两只大雁回去……”

崔道之絮絮叨叨说着家中来信,说着同桑钰嫣的亲事,说着抑制不住的欢喜。

从那日的细雨蒙蒙,到如今的凄厉北风,崔道之觉得他这样的人,他这样的家族,定然配不上桑二姑娘。

她样样都好,是水中芙蕖,是瑶池仙子。

而今,猛然听说她敬佩自己一腔报国热情,愿意定亲,更愿意等自己回京成亲。

他自觉好似在棉上行走,一个不慎就恐醒来,发现万般皆是梦境。

如此,他拉着黄衡不断地说着,生怕自己醒来。

崔道之不愧是京都二公子,古礼中的六礼,如何下聘,如何过定,如何请期……断没有他不知的。

一字字,一句句狠狠敲击在黄衡心口。

宛如钝刀子割肉。

黄衡只能不停点头,轻声应和。

许是见着黄衡的侧颜愈加冷清,崔道之从兴奋中醒来,关切一声,“黄兄这是如何了?贤弟瞧着你像是受了寒气,莫不是又去谢将军大帐前吹风了?”

“并无。回时途中风大。”黄衡惜字如金。

“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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