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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去无归(四)(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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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柔是在杖责声中醒来的,彼时已是翌日清晨,雍帝今日没上朝。

辛柔睁开眼睛,入目的便是棕色的天花板,她撑着床榻慢慢坐起来,环视了一圈,才发现这是雍帝的御书房。

“醒了?”

雍帝浑厚的声音从屏风外响起,辛柔一惊,连忙将榻前的轮椅拉了过来,然后艰难地坐上去,双手借助轮子的力量,行至屏风前。

“儿臣……”

辛柔的话还没说完,便看见书房外被打得吐血却一声不吭的少榽以及已经奄奄一息的水苏,她顿时惊慌失措,大颗大颗地泪珠从脸颊滑落。

“住手!”

她情急之下想冲出去,却忘了自己无法行走,“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少榽听见辛柔的声音,抬眸望向她,心顿时抽疼起来,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辛柔难过得不能言语,她爬到雍帝脚边,声线颤抖:“父,父皇,不管他们做错了什么事,都是辛柔管教不力,求父皇饶恕他们。”

雍帝面无表情:“辛柔,你知道父皇为什么要你去北周和亲吗?”

辛柔一怔,前些天她还能自欺欺人,认为雍帝没有和她说,那这消息就有错误的可能性,可如今从雍帝口中说出来,她顿时难受极了,但她还是回答道:“不知。”

“你是朕亲封的镇国公主,外面都传你是朕最疼爱的女儿,所以北周才会点名要你去和亲,以此来作为出兵的条件,而你身为镇国公主,当以百姓为重任,你也看见了如今因为西戎人的肆意抢夺,大雍已然民不聊生,可你却私自出逃,这是公主该有的样子吗?!”

辛柔显然愣住了,素嬷嬷为什么那么奇怪,为什么昨天晚上的饭菜全是她喜欢吃的,为什么自己会在御书房醒来,少榽眼中的不甘与愤怒,奄奄一息的水苏,在这一刻都得到了解释。

辛柔眼神悲拗,眼泪止不住的流,她跪在雍帝脚边,带着哭腔道:“是女儿错了,求父皇开恩,放过他们吧!”

雍帝看着辛柔一下一下地向他磕头,不禁想起了逝去的贤淑妃,目光动容。

“公主......不....”

水苏一张口便有血大口大口的溢出,辛柔看了一眼马上就要断气的水苏,和背上已满是鲜血的少榽,泪流满面,她哭着扯雍帝脚边的衣服:“父皇,求您了,别再打了,他们会死的!”

“我年幼丧母,外人都说您最疼爱的女儿是我,可事实呢?您将我扔在寒凝殿十三年不闻不问,我知道母妃的死是您心中的一根刺,我理解您,所以我不恨您,但我也是人,我也会怨,在没有您管的八年里,是少榽护着我长大,是水苏在我身旁陪伴,若不是他们,我早就被常嬷嬷那些人欺负死了,他们说您不曾偏袒任何子女,是,但别的皇子公主有母族护着,我没有啊,我受人欺凌的时候您在哪?我冷得去下人屋里偷炭火的时候您又在哪?我因为写错一个字,就被嬷嬷打了十板子的时候您可曾出现过?又或是知道过?”

辛柔越说越崩溃,往事历历在目,她跪在地上,眼泪纵横交错:“今日我若救不回来他们,那我便以命相抵!”

雍帝脸色微变,瞳孔骤缩,他不断磨搓着腿上的衣料,身旁的公公大气也不敢出,御书房外的杖责声还在继续,但显然已经比方才打得慢了。

雍帝一挥手,身旁的公公马上对外喊了句:“停——”外头的杖责声才停下。

“倘若你今日能站起来,孤就免了他们剩下的杖责。”

雍帝的语气不容置疑,辛柔的眸子里却染上了几分恐惧与痛苦。

这些年她不是没尝试过站起来,只是每次要借力站起来时,脑中都不由浮现出那些血淋淋的画面,凄惨的叫声回荡在耳边,让她不得不瘫坐在地。

辛柔闭了闭眼,缓缓撑着轮椅站起来,但还是失败了,她在雍帝面前一次又一次地站起来,却又一次又一次地摔倒在地。

少榽眼睁睁看着她无数次摔倒,却始终无法伸出手扶她,巨大的绝望铺天盖地地向他袭来,他感觉不到身上的疼,只觉得心在滴血,脖颈间青筋凸起,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就着血和汗滴落在地。

“辛柔......”

辛柔听见少榽的声音,回头望向他。

水苏已经昏过去了,辛柔哭的眼睛通红,她悲痛地望着少榽,少榽艰难咧嘴,朝她笑笑,神情颇为无奈,他摇摇头,示意她不必再救自己了。

辛柔哭着哭着也笑了,她闭上眼睛,脑中又出现了她逃跑的画面,前方是无尽的黑暗,后头是惨烈的厮杀声,她不停地向前跑啊跑,在双腿彻底失去知觉后,叛军的刀刃朝向她,她栽倒在地,就要接受死亡的刹那,她看见了少榽。

少年如沐春风的笑容如浪花般拍打着她心中的彼岸,她好似看见了少榽年幼被牵着学走路,咿咿呀呀地说着听不懂的话,又看见了少榽执剑打出了一套完整的剑法,少年脸上的骄傲让辛柔看了个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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