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1 / 3）

譬川的话语并不友好，可说话时的神态却无比真诚。

瀛寰没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

“什么意思？”

然而，他的问题就像他的语气一样，让人难以回答。

譬川眨了眨眼，道：“意思很简单啊，我们灵界，本来就是在无数人的尸骨上建立起来的，共识，共识。”

“哦，共识，”瀛寰笑了，“可灵界还有个共识，你知不知道？”

气氛似乎有点不对劲，这时，玉羌清了清嗓子，以非常自然的姿态引开话题：“说起这凝碧天……”

然而他的话语很快就被打断了。

“不知道，”譬川的表情和她的语气一样硬邦邦，“骨头太多，死者太多，其他的东西，我的脑袋装不下。”

“先祖是为了诛灭妖女而行牺牲之事，”瀛寰完全不理会譬川的态度，“谁也不能否定这一点。”

胡缨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哦！杀得好！”譬川的语气真诚无比，“你是不是很希望我这么说？”

瀛寰笑了，皮笑肉不笑的笑。

薛师师茫然地看着对话中的二人，这两个人所说的内容，她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但有一点她可以确定：现在基本没人关心洗仁青的伤势了。

包括她在内。

胡缨小声对她说道：“我们灵界的一些旧事，让姑娘见笑了。”

薛师师赶紧道：“不见笑，不见笑。”反正她也没有听懂。

譬川与瀛寰的争论已到了僵持阶段，两人彼此瞪着彼此，彼此对彼此露着冰冷的微笑，就在这难熬的时刻，灵界其他人的反应各不相同：

胡缨的眼皮快盖住了眼睛，玉羌皱着眉头，似乎正在凝神思索下一个插嘴用的话题，鹭云则是一副神游天外的神情，在场所有人中，他最称得上“恬淡”二字。

“先祖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谁也没有料到，“恬淡”写在脸上的鹭云，竟主动跳进了战局之中。

譬川和瀛寰两人同时呆住，胡缨的眼皮终于回到了正常的位置，而玉羌弯下腰，抱着肚子咳嗽了起来，似乎因为太过惊讶而被呛到了……

“为了救人而杀人。”

“为了杀人而杀人。”

瀛寰与譬川同时答道，两人之间的气氛再度回归到焦灼状态，隐隐约约之间，似有电流闪过。

“一定要有一个理由吗……”鹭云却丝毫也不受气氛的影响，他的脸上是全神投入时才会有的微笑，“我觉得——先祖想做就去做了，不需要任何理由。”

于是，除了薛师师与鹭云之外，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鹭云。

——

“你……”

薛师师没有想到，鹭云会出现在洗仁青的安歇之处。

烛台灯火的照耀下，鹭云关切的注视更显得温暖无比，比薛师师见过的庙中神像更有怜悯众生的味道，薛师师突然产生了一种下跪叩首的冲动。

还好，她尽力压抑住这份冲动，强迫自己站稳了身形。

“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个问题刚问出口，薛师师的脸色就白了，她为什么要用质问的口气？但鹭云似乎并不介意这一点。

“来看看他。”他说道。

“……”

薛师师终于明白此时的不对劲之处在哪里了，她的语气，鹭云的态度，没有一处不透露着不对劲，而鹭云好像还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他很像一个人。”

“谁？”

那双眼睛被烛光映出金黄的色彩，像铺满天空的夕阳，“我的弟弟，他死在了魔界的一场突袭里。”

“……”

“因此我感到疑惑，”鹭云的语气却平淡无波，“我是为这一份相似，这一点愧疚而想救他吗？如果是，那我太过于自私了。”

“我一直以为只有非人之物才能无私。”薛师师道。

“我同样不明白的，还有薛姑娘你。”

“我？”

“薛姑娘，我曾说过，你与我一样，都不希望别人死在自己的眼前，”鹭云轻轻道，“但我感觉，薛姑娘你如此选择的原因，似乎并不是为了道德观念与价值判断，而仅仅是因为……喜好。”

“喜好？”薛师师一惊，“你的意思是，我实际上并不在乎别人的生命，仅仅是因为自己的好恶才去救人？”

“可以这么说。”

“……为什么？”

“感觉而已，我总觉得，薛姑娘的选择与薛姑娘的心意，是彼此独立的两个部分。”

“我不觉得我是你说的那种不真诚之人。”薛师师只觉得自己的话语中透露着一股无力的味道。

“我的观点未必是正确的，”鹭云点点头，“我尊重薛姑娘的看法。”

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