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1 / 3）

“这世上当然有我这种人，”薛师师满不在乎地说着，“不仅有我这种人，还有你这种人。”

她以为她已经把话说得够明白了，但哀玉似乎并没有听懂。

哀玉不解道：“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薛师师翻了个身，侧着躺下，“意思就是，公主哀玉，你究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把灵界那群人吓成那样？”

“这我真不知道，”哀玉却是意外得坦白，“我虽是公主，可手中权力并不算大，终其一生，也不过享享富贵而已，哪有什么机会来做坏事呢？”

她说得似乎很有道理，可薛师师并不相信。

薛师师道：“你曾说过，灵界的创始人与你有仇。”

哀玉痛快承认：“我的确说过，可他与我有仇，就能证明我做过坏事吗？”

好像的确不能。

“若无恶事，”薛师师不解，“仇从何来？”

“嫉妒怨恨，皆可成仇。”

“为什么不嫉妒别人偏偏嫉妒你？”

“难道这是我的错？”哀玉的语气十分诧异，“因为他嫉妒我，我就必然有错？”

倒也不是这么说的。

薛师师决定直扑问题。

她问哀玉：“你有没有杀过人？”

哀玉道：“亲自杀的没有，间接杀的无数。”

薛师师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了。

“什么意思？”

“这么说吧，”哀玉意外地耐心，“我多收割十斤稻米，就可能有贫民因为缺少十斤稻米而饿死，

那这么一来，饿死的贫民自然是我间接所杀了。”

这……好像也说得过去。

“你只做过这种事？”薛师师还是有点不信。

“不然我还能做什么？”哀玉理直气壮到委屈，“我吃饭，喝水，穿衣，盖房子，件件事情都能杀人，谁让人的生命这么脆弱？”

“但凡我想活得舒服一点，就会有人因我而死，一旦我心生善念，首先活不下去的就是我自己，这个世界真是荒谬！”

“不仅荒谬，而且可憎。”薛师师表示赞同。

“既然如此，那你……”哀玉一喜。

“不行，”薛师师拒绝了她，“我还要继续躺着呢。”

“……那你问我这么多干什么？”

薛师师不理她。

哀玉无奈，却不愿就此放弃。

“你想不想得到什么？”她问薛师师。

“不想。”薛师师回答得毫不犹豫。

“人生在世，总有渴望之物，”哀玉循循善诱，“这世上哪有完美无缺到毫无欲望的人？就算有，也不会是你，坦诚自己真实的渴望，并不可耻。”

她的话语柔软而清晰，居然真的带动了薛师师混乱的思绪。

“我……”她嗫嚅，迟疑，“我其实想要的东西不多。”

“不多，不代表没有。”哀玉窃喜，继续引导。

“金银珠宝，痴迷崇拜，还是别的东西，我都不要，”夜色下，薛师师的眼睛亮晶晶的，“我要的其实很简单。”

“是什么？”

“看得起我，”薛师师道，“一直看得起我，永远看得起我，就算我变丑了，变老了，变坏了，也不会厌烦地离我而去，而是一直陪伴在我身边，这样，就够了。”

“这个愿望……”哀玉沉吟。

“很扯吧？”薛师师微笑。

“倒也不是很难，”哀玉心一横，“只是不管如何，你要是一直待在这个牢房里，你就不可能实现你的愿望。你得走出来，走到外面的世界去。”

薛师师突然笑了起来。

“笑什么？”哀玉的语气却有些慌张。

“其实……”薛师师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忘了和你说一件事。”她一边笑，一边说道。

“什么事？”

“其实我已经实现这个愿望了。”薛师师终于不笑了。

待在薛师师体内的哀玉呆住了。

“实现了？什么时候的事？”她下意识地说道。

说完了，才觉得不对，既然实现了，又怎么还是愿望？

“在你睡着的时候。”

虽然此时连一盏灯都没有，但薛师师脸上的怀念神情，就连黑夜也无法将其遮住。

“也在遇见你之前，那时候，鹭云明明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她的语气温暖而柔软，“却还是坚持保护我，他……他明明知道我是什么人啊！”

哀玉：“可是，设下绝灵阵的人，也有他吧？”

“有他，当然有他，可是有他又有什么关系，”薛师师轻快地说着，“就算他真的杀了我，我也不怪他，因为他曾经真心愿意保护我，这就够了。对，这就是我要的尊重，我已经得到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