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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山(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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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刑天也短暂妄想过:如果一切环境和剧情能停在当下,未尝不是最好的事。恨不用执行,爱不必明说,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下去。反正,一直都过得挺开心的。

不是吗?

他自己设问,又自己反驳。

不是吧。

没有野心的世界,怎么可能会好。

他成熟得太早,没有童真时代,这样的幼稚只在脑海逗留了一刹那,他觉得可耻,挥挥手强行将无意义思绪赶了出去,将大叠大叠的新钞挥洒在角斗的广场。

坤盛从前再怎么叱咤风云,如今也不免犯老人家的通病,想要见好就收,能吃油水的地方少了,这一切都压着刑天蠢蠢欲动的心。他难免产生紧迫感,又忍不住残忍地微笑——没了坤猛,他就是坤爸唯一的儿子,富贵险中求,这是他靠自己的胆识和果断赚来的,坤盛迟早会放权,没理由到这一步反而忍不了。

一时气短,怕什么?他还没真正地大展拳脚,可以走慢一些,但绝不甘心在这里叫停。

在丛林里生活就要遵守丛林法则,停下来会死,所以,时间是不可抵抗的洪流,人的脚步无法逆水而上,注定会在其中搅成一个坚固的漩涡。

铺天盖地的钞票像雪片落下,他站在漩涡中间,被雪遮去眉眼,只发出鬣狗似的笑声,“赢了的人,全部拿走!”

青鸟抱着刀在人圈外围,看天地,看远山,唯独不爱看他。她对钱没有感情,反正没钱的时候也活下来了,而且,她讨厌精神不稳定的家伙。

刑天现在看上去,已经初初有发疯的端倪。

坤盛就是这时候来的。老人站在水岸的台阶上首,默默凝视台下,语气仍然很和蔼:“钱好多呀,也拿几个让我花花。”

刑天闻声,立刻停手了,神经质像游离的毒蛇窜回体内。他维持着笑意看过去,不失恭敬,“坤爸。”

“你想干什么?”坤盛说,“买人心吗?”

刑天仍在笑:“坤爸多心了。这些人辛苦,我想让他们高兴一下。”

笑容僵硬到有些发紧。刑天按捺着,不让表情消失得太快,好像在证实他也由衷高兴似的。

坤盛意味深长地望着他,随即转过身去。

“跟我走走。”

一离开他的视线,刑天拘谨的笑立即消失无踪。

他回头,警戒地扫了一圈,坤盛的话像是禁束符咒,所有人被沉默地定在原地。

青鸟亦遥远地瞥过来一眼,单纯是看热闹。

目光短促相接,刑天收敛起心烦意乱,迅速跟了上去。

坤盛和他谈心。

知子莫若父,哪怕不沾一丝血缘关系,也知道彼此的痛脚和执着在哪。他在想更远大的未来,而坤盛与他说过去,说起从前自己也曾试着扩张版图,却招摇太过引起重创,红蝎一蹶不振,一口气缓了十几年。

刑天不意外,谨慎和狠心是立足之点,但是,他心里切实有隐隐的不屑。坤爸到底是老了,攀过高峰也掉过低谷,属于他的时代一去不复返,自然想功成身退。

可年轻人还饿着肚子呢。

这么收手,谁能甘心。

他心底不忿,面上还信誓旦旦地装傻:“我一定会帮你把失去的,再夺回来。”

坤盛说:“你没明白我的意思。”

他们慢慢踱步到栈桥尽头的圆岛,隔着一片分割开的水域。刑天半侧身向着岸边,青鸟视力好,能看得见他说话时垂下的嘴角,摇尾乞怜下藏着薄情寡义。

演技真烂,真的还是假的,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想冷笑。

下一秒,坤盛忽抽出枪来,转身对准了刑天。

这场面发生得突然,青鸟身边站着匡查,见势警觉地摸到了肩上的枪,倒不是说他有多大的能耐,只是万一事情到了无可挽回的境地,他还是宁愿跟随刑天搏一把。

刑天对她说过,匡查不算机灵,重要的是忠心。那么青鸟可算是与他正相反了。她把嘴唇抿成一线,手离腰后的复合弩很近,僵持着没动,还在脑内权衡是否值得。

刑天死了固然痛快,也只是痛快而已,她要做到的不止这些,而且,刑天是坤盛倚仗和信重的接班人,他未必会真的下死手。

对岸的谈判还在继续,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不过几秒钟,但对于青鸟的决定来说又很漫长。她向来下手狠,悟性高,此刻却为要不要站在刑天一边的问题迫出几分本能性不安来,这种陌生的犹豫令她生起愠怒。

然而,紧接着,坤盛替她做了决定。

枪声就砰响在耳畔,近到死亡的阴云如有实质,匡查距离她不过一臂多远,直接仰面倒了下去,眼睛直勾勾地睁着,胸口炸开的血花在青鸟面前振起一阵雨雾。

枪响引发的耳鸣声中,坤盛说:“他的家在中国,时时都想着回去,留在你的身边,没有好处。”

持枪的手臂从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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