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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逢噩梦(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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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无数次中的一次。家里的积蓄被掏空,讨债的赖在家里威胁警告,蹭吃蹭喝,让本就贫穷不能自已的家庭雪上加霜。

酒鬼父亲从玄关处踉踉跄跄地走进来,满身酒味,脸又肿又像酒糟似的红彤彤,油光发亮。他在门口就听到女儿的控诉,顾不得换鞋,赤着脚便冲进了房间,酒瓶子摔碎在地上,响亮一声,吓得母亲直往旁边躲。

他不留余力地踹了一脚亲女儿的后背,她几乎是不可控制地扑倒在地上,牙齿磕到了上唇,热热的铁锈味瞬间蔓延整个口腔。尚未等五十岚沙笑反应过来,酒鬼父亲已经拽住她的腿往旁边拖,暴力地将她摁在地上,连着扇了几个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眼前一片白茫茫。

“孩她爸,不要,不要这样。”

柔弱的母亲试图制住,却被甩到一边,又挣扎着爬起来去抓自己丈夫粗壮的手臂,不让那野蛮的力量全部攻击向自己女儿身上,但于事无补,她的力量犹如一只蚂蚁渺小。

那几个巴掌,被紧掐住的脖子,摁着整个人往地上撞,像个玩偶般的随意对待着。可她不是玩偶,懂得反击,抓住父亲的手就用力咬了下去,咬合力带来的疼痛致使他甩开了她。

酒鬼父亲勾着虎背熊腰,像踢走垃圾似的猛踹着她。

母亲在旁边崩溃地哭着,她在仰天祈盼着什么,是她选择了这个野蛮粗暴的男人,是她决定让降生于世的女儿认这个男人为父亲,是她一次次给这个原始动物机会,是她痴心妄想他能知错悔改...

五十岚沙笑昏了过去,又意识不清地睁开过眼睛。

雪花碎片在眼前飘忽不定,只有酒鬼父亲那铜墙铁壁般的身体,母亲的哭喊求助贯彻双耳。

这声音,她听了很久,知道母亲正被父亲殴打着,可她已经没有了站起来的力气。再度醒来时,母亲鼻青脸肿地坐在她的身边,用消毒液和棉签帮她清理伤口,她还没办法站起来,只要一动就会痉挛抽搐的呕吐起来,抬抬手指也成了难事。

这样的日子到何时才是个头。为什么是自己,为什么是自己要成为这种父亲的女儿,为什么十恶不赦的人还不会被雷劈死,为什么...

“沙笑,不要再惹你父亲生气了。”母亲泣涕涟涟:“他现在拿走了家里仅剩下的钱去了赌场,只有这样才能消了他的怒火。”

又是这样。

拿走全部的钱,输得负债累累的回家。

为什么母亲就是不懂,只要断绝了父亲的经济来源,他就没办法再去赌场。就算他恼羞成怒地乱踢乱踹,她也能咬着牙挺过去,就像只要母女俩能坚持不把钱给出去,父亲也不会再去输掉她们的未来。

“乖一点好不好,别让父亲生气,不然他真的会打死你的。”母亲哭着说:“如果连你也没了,我的支柱就全没了,妈妈可是为了沙笑而誓死挺着呢。”

母亲泪眼朦胧。

她的脑袋疼得像是要被电钻击穿,整个身体也酸痛不已,没有某个明确的疼痛点,她认命地闭上眼,任由着痛楚传遍全身。

只要自己乖一点,安静一点,就能让父亲不再殴打她们两个人。只要自己能够像空气一样不被人察觉到,父亲也就不会找她们的麻烦。她愈加笃信这一能够安稳度日的法则,果不其然父亲的殴打少了很多,虽然时常冷言嘲讽,但她学会了充耳不闻。

她已经放弃了未来,将自己留在青森县这处破屋子里,陪同这对父母直到死亡那一刻。然而迎来转机,往后两年,母亲不堪承受愈赌愈凶的父亲,在一个深夜带着她搭乘上货车,逃离了青森县。

不到半年,母亲重病去世,年近十一岁的她被送进孤儿院。同年她被冠以五十岚沙笑的名字,坐上汽车,第一次抵达东京,迎来新生,然而那套安稳度日的法则成了她不必回忆起那段过去的钥匙。

CD滚完一遍后发出电流似的杂音。

再过十五分钟是上课时间,五十岚沙笑转醒,摸了摸眼睛,手指湿润,大抵是做了梦。她关掉CD机,藏进隐蔽的角落里,不被人找到。

关上器材室的门时,她突然想日野映人是不是真的很介意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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