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山（2 / 2）

“唉，没扑着。”陈海格的语气有点失望，他扭着头往四周找了找，又惊喜地说：“找着了！在这儿！”

李木雅抬头顺着少年奔跑的方向看过去：他正双手高举着天蓝色的外套，追着一只流连草丛的花斑蝴蝶乱扑。

好笑地摇了摇头，李木雅重新拾起掉在地上的撅头。

木柄上叫食指盖住的地方有点黏，李木雅张开手掌，发现撅头前段铁片与木柄的交界处，多了只背着壳子缓慢挪动的胖蜗牛。

白色的蜗牛背着灰黑色的壳儿，在撅头上拖出一道长长的水色痕迹来。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人类的注视，蜗牛抖了抖头顶纤细的触角，停住不动了。

李木雅捏着蜗牛壳轻轻一提，还没提动：

嚯，这小家伙儿扒得还挺牢靠！

她把蜗牛揪下来，擎在眼前端详，离开了阴凉的草丛，叫阳光一照，这圆胖软糯的小家伙儿越看越萌。

一会儿的功夫，这被翻来覆去看了个底朝天的小东西就害羞地缩进了壳子里，任凭李木雅怎么逗弄都不肯探出头来。

她捧着蜗牛，不知想到什么，扑哧一声被自己逗笑了，觉得这小东西实在可爱。戳了戳掌心里的灰黑壳子，把小东西藏进麻袋里，李木雅又重新挥舞起了撅头。

铲完这些，附近都叫她挖得差不多了。李木雅站起身来，活动活动身子，拎起麻袋，准备寻找下一块长满野菜的宝地。

陈海格站在斜坡上，招着手朝她喊：

“嗨——，丫头——”

李木雅仰头望过去，阳光太强烈。不得不用手搭在眉骨上半遮着眯着眼看。

少年站在阳光下招手，怕她找不着，还以手臂作旗杆，像摇旗子一样摇起了外套，：“丫头！过来!你上这儿来——”

李木雅手搭凉棚，视线从陈海格身上转移到陈海格脚下，在心里默默评估：那里地皮看着好秃，植物长得稀稀拉拉的，隔着这么老远都能看见大片浅褐色的沙土。

“别想着你的野菜了，都攒了大半麻袋了。抗在肩上远看和个骆驼似的。”陈海格看她杵着不动，劝道。

“你快过来。”陈海格边说边往后走。

等李木雅背着包裹扛着麻袋爬到陡坡上时，陈海格已经没影了。

“这里，这里。”陈海格从陡坡的另一侧探出脑袋。

李木雅从大石头上翻了过去。

巨石背面，陡坡的另一侧，斜斜生长着一棵孤零零的桑葚树，陈海格站在树下，整个人像是发现了宝藏一样神气：“野桑葚！走，上去摘果子去！”

话音刚落，人已经蹿到了树上。

李木雅跟着跑到树下，欣喜地从低矮的枝杈上摘了紫黑色的小小一颗，含在嘴里用舌尖轻轻抿开，果汁立刻四散在口腔里，满嘴的桑葚甜味！

陈海格踩在树干上，借着柔韧枝条的拉力，抻着身子去摘果，瞧见李木雅抿着唇站在树下品尝果子一脸餍足的小模样，笑道：“这棵树结的果子甜吧!看我给你多摘点！”

说罢，将摘下来的桑葚用衣服一兜就要往高处爬。

李木雅站在树下吃了几颗，嘴唇都叫桑葚汁染紫了，看见他拿外套兜桑葚，连忙制止道：“哎，你等会儿。”

她解开背在背上的小包袱，从里面取出几块打着补丁的布来。

李木雅灵巧地爬上树，拽住陈海格将他包在衣服里的桑葚转移到布上，指着他的衣服说：“喏，别用衣服包，你瞧这里都染上色了，不好洗的。”

两人人手一块布，摘完桑葚，把布的四个角系在一起做成两个圆鼓鼓的小包袱。

她俩躺在桑葚树的枝干上歇息，临近午时，太阳光直射下来，透过绿叶缝隙，在两人身上蒙上一层被光与影交织成的纱。

“不是说带我游山玩水吗？水呢？”陈海格一手别在脑后枕着，一手揪着面前的细嫩枝条玩。

李木雅曲腿躺在树枝上，侧仰着头往陡坡上张望，她朝一个方向指了指：“咱们往那走走，那儿有个泉眼，水可甜了……”

李木雅正说着，忽然察觉脸边多了一道温热的呼吸。她瞬间定住了身子，拿僵硬地把眼珠子转过去，问道：“你干啥？”

挤到她跟前的少年，牢牢扒在树枝上，轻轻拍了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