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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二)(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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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炉上的香缓缓生烟,祠堂内的烛悄悄燃烧。

崔夫人双手捏着三根香,径直走到泠书青的灵位前,欠身拜了几下。她头上还佩着一顶黑丝纱帽,于是脑袋便没有低下过。

“我的三弟,今年姐姐也是替你来过了。”崔夫人放下手,身旁便有女侍从她手中接过香,“哎,你若还活着该有多好?我们姐弟几人,还能如从前般同聚一堂。”

“我记得当年你娶妻前,多么鲜衣怒马一个青年,谁家女儿不喜欢你?可是你那么想不开,与你说了多少回泠家的女人碰不得,你照样赶着往上凑。”

她说到这儿,拿出一张手纸擦了擦眼角:“弟妹啊,你也是,看上谁不好?偏偏选上了我家弟弟。他又是个死脑筋,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现在可好吧,叫我们姐弟俩天人两隔!”

崔夫人在灵位前哭哭啼啼了一会儿,她带来的人全部覆手立在她的身后。而祠堂角落的阴影下,泠零安安静静地跪在那儿,半闭着眼,一声不啃地听着。

苍瓷站在门后,蹙眉凝视着祠堂内发生的一切,胸中疑云四起。

泠零的父亲居然来自崔家。照理说,崔夫人应当是她的姑姑,可为何情分如此淡薄?大家族都相当重视子孙传承,崔家却显然不认泠零,又是何故?

“家主,不能再哭了,若是三爷在天有灵,也要心疼您的。”

崔夫人身后走上前一个女子,温柔地为她顺了顺气。崔夫人捏着手纸,哽咽道:“说的也是,不该让三弟忧虑了。”

她整理好面容,神色重归高贵傲然。在她的指示下,拿香的女侍上前几步,将即将燃尽的香插入了香炉之中。

“这样就行了。”崔夫人抖去落在真丝裙上的一点香灰,扭头道,“下山还有好长的路,条件可有得差了,小心别迷路了——这郑家也真是,做个阵还兜来绕去,让我好找。”

一行人往外走去,走至门口,崔夫人忽又停下脚步:“你呢,时间在什么时候?”

角落中的泠零抬起头来,轻声细语地回答:“明年四月。”

崔夫人笑了声:“我看郑家那长子挺喜欢你,怎么不叫你嫁过去呢?”

泠零俯下身,对她行了一个大礼:“泠零不敢逾越。”

崔夫人若有所思地敛去笑容:“你倒是比你母亲懂道理。”

说罢,她推开厢房的大门,款款跨出门栏,一行人逐一离开了祠堂。风顺着敞开的木门流入祠堂内,火烛加速摇曳着,祠堂内的阴影之处也随之快速晃动起来。

泠零垂下眼,烛影在她的浓密的睫毛上跳跃,倒影有如一团混乱的线。

不多久,又是吱呀一声,偏门开了。

泠零依旧跪在原地没动。那人慢慢走到她的身旁,在不远处站停。好一会儿,两个人都没有先说话。

苍瓷俯视着她端庄的跪姿,淡淡道:“人都走了,你还要跪?”

泠零终于扭头瞧着他,眼神一如既往的宁静:“我要守灵。你有什么问题吗?”

“自然是有的,甚至比刚才多了不少。”

泠零轻轻说:“我想也是。不过我有些累了,你可以回去慢慢想,凭你的场术,下山应该不难的。”

苍瓷却没有离去的意思:“我原以为这些家族会因为魇术而优待你,结果竟是完全相反。你在金陵干的事情,难道还有其他家族的逼迫?”

“苍瓷,这里不是审讯室,还有,”泠零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十分温和地说,“你听得懂人话么?”

她说话的声音依旧柔和,以至于苍瓷完全没听出其中的言下之意。他注视着泠零的半边侧脸,奇怪道:“什么?”

泠零:“……你在得到想要的答案前,难道不打算放过我了?”

苍瓷:“怎么,我刚才没说清楚?”

泠零哑口无言。

半晌,她悠悠叹了口气,眉头渐渐松开。

“能商量一下么?我今晚要守灵,祠堂需清净。你能否暂时不要说话,或是换个地方呆着,有什么事过了今晚再说,行吗?”

苍瓷似慎重地考虑了会儿,掂量着她话语中有几分重量。

“行。”他说,“但只有今晚。”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祠堂,大约是去等在周围的地方了。祠堂终于重归肃静,泠零静默地望着安宁伫立于周围的四十多块灵位木牌,良久,缓缓合上眼,入定般跪好了。

黑蒙蒙的月色下,祠堂外种的几棵高大的皂角树巍然屹立,苍瓷选了一棵,侧身倚坐在其粗壮的枝干上。

他拿出笔记本,还有一把手电筒,借着手电的光在笔记末尾处一笔一划地记录着什么。他的字不同于他父亲的那般苍劲有力,却也入木三分,笔触干脆而犀利,透出青年人特有的执拗来。

末了,苍瓷收了笔,远远眺望着烛火透亮的祠堂。他看得仔细,以防魇术的传人偷偷利用别的术法逃走。可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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