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2 / 3）

时候，只看到满目赤红。

但那红色不是火光，而是大红的锦缎。

她正躺在床榻之上，侧头看去便能看到燃烧了一半的龙凤花烛，还有不远处的雕着龙凤呈祥花纹的楠木四方桌上放着的那一对合卺酒杯。

这是她的洞房花烛夜。

秦若枫重生在她最爱萧庭旭的那一夜。

温热的气息规律地扑在她的脸颊上，秦若枫楞了一下，意识到了这种感觉意味着什么……

她缓慢而僵硬地转过头，果然看见了那张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的脸。

萧庭旭。

二十一岁的萧庭旭。

萧庭旭正在她的身边睡着。他的身体较常人更弱，脸色一般也要更苍白些。但如今似乎是被这洞房中的满室大红和龙凤花烛的烛火映照得脸色红润，看起来倒是比平时更加俊朗。

他剑眉之下的双眼轻阖，浓密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在他的脸上留下淡淡阴影。高挺的鼻子下是略薄的双唇，此时他唇角微弯，似是在笑。

秦若枫不自觉地抬起手，想要抚摸萧庭旭的脸。但是她看到自己的手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如梦初醒一般地在即将碰到萧庭旭的前一秒又收回了手。

她想起了那支穿透了自己胸口的箭，还有萧庭旭手里持着的那张弓。

他此时的笑不可能是因为他们的洞房花烛，而是因为自己这个工具终于完全落入了他的手中，能够为他铺平登基之路，能够让他与叶锦霜并肩立于万人之上。

痛楚从她的心口蔓延而出，那是刻骨铭心的爱和恨同时在秦若枫的心里翻涌，仿佛要把她的心生生撕裂。

秦若枫用她那只不受控制地在颤抖着的手，抚上自己的发鬓边，果然感觉到了熟悉而陌生的触感。

是她的枫叶金簪。

这是她跟萧庭旭一生纠缠的缘起，直到在她被打入冷宫之日，叶锦霜将它折断在她面前。

秦若枫握紧了簪头上的枫叶，用簪尖狠狠插向萧庭旭的心口。

飞溅而出的血染红了秦若枫的脸颊。

秦若枫拔出金簪，再次向萧庭旭的心口刺去。

萧庭旭吃痛醒来，双手挡住秦若枫刺向自己胸口的手，以及她手中带血的枫叶金簪。

“小枫！”萧庭旭乌黑深邃的眼眸中满是震惊。

“萧庭旭，我杀了你！”秦若枫怒吼着再次加重手中的力道。

萧庭旭双眉紧皱努力抵挡，既怕弄伤秦若枫，又怕秦若枫再次刺伤自己。

二人僵持挣扎间裹着锦被从婚床上滚落在地，秦若枫被萧庭旭压在身下，抓着枫叶发簪的那只手也被萧庭旭禁锢，按在地面上动弹不得。

“小枫……你怎么了？”萧庭旭呼吸不畅，有血从他的嘴角流出。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秦若枫继续嘶吼着。

从萧庭旭胸前伤口流出的血浸透了他的衣服，继而滴落在她的眼角。

秦若枫的手被萧庭旭压制住不能动，便转而抬脚踢向萧庭旭。

萧庭旭不得不放开秦若枫，他翻滚躲过秦若枫的袭击，捂着胸口扶着不远处的紫竹琉璃屏风站起来。

秦若枫甩开裹在自己身上的锦被迅速起身，随手拿过摆在旁边的青瓷缠枝莲纹花瓶就向萧庭旭砸过去。

萧庭旭躲过了花瓶，但是花瓶砸在琉璃屏风上，二者一起跌落在地，发出震耳欲聋的破碎声。

这声音足以吵醒府里所有人。

“我杀了你！”秦若枫还是吼着同样的话，不断把手边能拿到的东西都向萧庭旭砸过去。

卧房里的桌椅板凳杯盘碗碟无一幸免，就连那对龙凤花烛都被秦若枫丢了出去。

萧庭旭躲过了龙凤花烛，但是他身后的房门就遭了殃，被龙凤花烛砸断了门面雕花不说，还点燃了贴在上面的丝帛。

“殿下！”萧庭旭的贴身护卫长风见势不妙率先破门而入，府中所有下人把门外的庭院挤得满满当当。

“把门关上！”萧庭旭低声呵斥着，长风随即关上了门，也隔绝了其他人的视线。

萧庭旭再支持不住，倒在长风的身上，转头在他耳边吩咐道：“找个嘴严的大夫过来，今夜的事所有人不许传出去，尤其是不能传到宫里。”

“是，殿下。”长风低声应道，扶着萧庭旭离开了房间。

临走时萧庭旭转头深深地看了秦若枫一眼。

残破的房门被关上，庭院中的下人散去。

只剩秦若枫一个人站在一片狼藉的房间里。

这就是她这一世的洞房花烛。

洞房尽毁，花烛已残。

秦若枫环顾四周，看到脚边的螺钿铜镜。

镜子里的自己散了发髻，乱了衣衫，飞溅在脸上的点点血痕似雪中红梅，满身落魄。

尤其是眼角那一道血痕，像是一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