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打工了。”小姑娘笑眯眯地说,“她去南方打工了。”
钟嘉慧:“……”
钟嘉慧俯身摸了摸她的头发,小姑娘的头发就像枯草般毛糙发黄,她的手又落到小姑娘的肩上,那衣服看着宽大,可里面装着的却是个瘦得只剩下骨头的架子,钟嘉慧眉头轻轻一皱,掏了点零钱出来,说:“谢谢你,这些钱给你去买点吃的吧。”
李嫂就笑:“这里哪有吃的卖,你让她拿着最后也是吃灰。”
但小女孩却眉眼弯弯地笑起来:“我慢慢攒着,到时候进城去就能买个手机,和我姐姐通电话了。”
兜里的手机嗡地一声响。
“——你知道你姐姐的联系方式?”
“不知道,”小女孩眨了眨眼睛,“我又没有手机,等我有了手机,就让她告诉我。”
李嫂双手一摊。
“马玲家穷,她老娘去得早,她爹身体不好,她妹年纪又小,”李嫂等那些孩子散了才敢低声说,“可怜哩,听说读到小学毕业就没读书哩,在家里又要赚钱又要顾家的,不知得多苦,这阵子倒是好了点,她妹妹长大了,也能帮衬着点,这不就去东城打工了。”
钟嘉慧心中一动:“东城?”
“是哩,东城。”李嫂用一种艳羡的语气说,“东城,大城市,晚上都不关灯不停水的,真是个好地方啊。”
她忽然站住脚,朝着远处吆喝:“娃子!你过来!”
钟嘉慧循着声音望去,先是听见一阵铃铛清响,紧接着远远地冒出一人几只羊来,羊和人都悠悠闲闲走近了,才看清这娃子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壮年,晒得黝黑,一张脸只看得清发亮眼睛,皱着眉头,“呸”地一嘴吐掉了口中嚼着的干草,沉声说:“你是谁?”
“害!”李嫂瞪他,“怎么跟人家说话呢!这是小罗的朋友,人家姓钟!”
她儿子没没什么表情的嗯了一声,转身把母羊牵到屋子里给小羔羊喂奶去了,一时间空气间有稍许安静,李嫂有些尴尬,干笑着说:“他这人就是这样,怕生人,过几天混熟了就好了,你别介意哈。”
钟嘉慧心说她把想要搞清楚的事情解决了就走了,谁还关心她儿子怕不怕生人。
她说:“这有什么好介意的,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明天我再过来看看。”
大儿子没给人家姑娘好脸色,李嫂人也不自在,一句强留的客气话也没说,目送她离开后怒气冲冲地踢开了屋门:“李大山!我看你是不是欠揍……”
她看见她儿子倚倒在原来放着罗芸床铺的墙壁,眼睛里露出绝望颓唐的光芒,无神地望向她,声音低得就像是地狱的呓语,一声声如尖刀般割裂她十月怀胎二十三年养育而生出的拳拳爱子之心。
“阿妈…我完了。”
*
[陇县地广人稀,你要注意安全,手机不能关机,要让我随时能联系到你。]
20分钟前,吴霖。
钟嘉慧嘴角一抽,回道:[知道了。]
刚放下手机,又是嗡地一声响,她以为是吴霖,忍住叹气的冲动打开了手机。
[——我已经和你哥哥离婚了,感谢在此期间你为我做的一切,希望以后有缘分还能再相聚。]
刚刚,嫂子。
钟嘉慧忍不住莞尔一笑,问:[恭喜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东城这地方我住着伤心,准备回老家住一段时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好。]
[还有,那天有句话没说完,你老公人不错,有些人抛弃了不可惜,但有些人要珍惜,不要等以后后悔。]
[…好。]
钟嘉慧看着聊天记录出了一会神,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