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说歹说,算是劝住了她杀人的想法。但也不得不答应她,她什么时候想附身我,我都得配合。”
筠娘目光落在窗楞上,一双漂亮的杏仁眼空茫茫的。
“道长捉妖那天,她说要附身我,我只当她贪玩便答应了。今天才知道,原来我竟被下了咒,阿娘要咒死我……”
筠娘声音颤抖,眼里也蓄起泪水。她慢吞吞地转过头看向正抱膝而坐的丁夫人,问道:
“阿娘,为什么?我一向殷勤侍奉你,何曾有过差错?你为何如此狠心?”
丁夫人知道此刻的筠娘是本人,于是又有了底气,凶狠地盯着她答道:
“你中邪了,我自然要想办法除掉你!就算告到官府我也是有理的!你嫁入我范家五年,子女都不曾有一个,你怎么有脸在范家待?!”
浮雪气不过:“喂,人生在世就是为了生小孩吗?你愿意把自己当母猪看待那是你自己的事,不要把别人也当母猪!”
云轻摸着下巴说道:
“这就说得通了,正是那小东西上了你的身,与两个道士斗法,救了你一命。只是她法力不济,终究让你精神受损,这才导致噩梦连连。”
筠娘已然信了,蹙起眉道:“可是,她怎么不对我说呢……”
“自然是怕你害怕,又怕你担心。”
筠娘听得一怔。
浮雪问道:“师姐,那小东西,到底是个什么?不可能真是魇妖吧?”
云轻一挑眉,“你还没发现?”
“我……嘿嘿。”浮雪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云轻问筠娘道:“你给我说说,那小孩叫什么名字。”
筠娘重新看向窗楞,仿佛能透过窗户看到小孩的身影,“她说她叫小楼。”
云轻笑问浮雪:“够明显了吧?”
“啊?”
程岁晏在一旁催:“云轻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
云轻回头看了一眼江白榆,“白榆,你说。”
江白榆抱着胳膊,语气淡淡极其简洁地答了两个字:“器灵。”
他那样子很像是学堂里被夫子点名的好学生,一下子勾起程岁晏很多不好的回忆,程岁晏瞬间觉得这小子挺能装的。
浮雪听到“器灵”两字,就好像黢黑的夜空里划过一道闪电,她两眼发亮,一拍巴掌,“啊,原来是这样?我早该明白的!”
筠娘问道:“什么意思,小楼她……不是妖怪?”她问这话的时候,脸上带了一种希冀。
云轻叹息一声,说道:“筠娘,你的祖父一定很爱你。”
“嗯,我父母去得早,祖母也很早离世,我与爷爷相依为命,他对我很好。”
“不,他比你看到的、比你以为的还要更爱你。”
筠娘一脸困惑:“你怎么知道?”
“因为,正是你祖父对你的一片慈爱之心,才造就了小楼。”
器灵是一种很罕见也很特别的生灵,他们依托人的情志而生。
最有名的器灵要属剑灵,铸剑师的技巧出神入化,而在铸剑时又极为专注、极为投入,身心与剑相合,并且在铸剑时心中蕴含强烈的情感……
以上这些苛刻的条件都达到后,便有机会催生出剑灵。有些铸剑师在情感强烈到一定程度时,甚至会以生命殉剑。
除此之外,典籍里也记载过琴灵、画灵之类,形成的原理与剑灵一样,都是因人的情志所感而生,不过这些都极为少见。
至于明月楼这个情况,那就更是绝无仅有了。
小楼的出现,不仅仅是因为韩爷爷技艺精湛——这世间技艺精湛的匠人实在太多了——而更是因为,这个老人十几年如一日地爱着自己的小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