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姜念遥乘上进宫的马车。
她百无聊赖地掀起帘子看看外面,街上不过是寻常景色,她觉得无趣,又放下帘子,扭头看坐在身旁的谢久淮,一直看着,像是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谢久淮像是没察觉到,眼神分毫没分给她,最后干脆闭目养神,稳稳坐在马车上。
姜念遥心想,若是三年前,她一直这么盯着看江不回,他面上装作不动声色,脸颊肯定早就红透了。
这一点,他倒是与以前不同。
谢久淮一直不说话,姜念遥便主动开口:“夫君,进宫后陛下会不会问什么事?我们要说什么吗?”
因着这声“夫君”,谢久淮终于掀起眼皮看她一眼:“不必说别的。”
顿了顿,他又补上一句:“陛下朝事繁忙,不会找见我们太长时间,你不必担忧,这次进宫只为谢恩。”
姜念遥点头,又问:“那我们是不是得装作很恩爱?”
谢久淮没想到她会直接问这个问题,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眸难得愣了一瞬,继而道:“不必太过刻意。”
说起这场突如其来的婚事,谢久淮确实心怀不满。
他前日才赶回京中,在大婚前一日被当今圣上秘密召入宫中上报北地的战事,以当时在殿中当今圣上透露出的意思,谢久淮知道他今后回北地的希望十分渺茫。
如今他不知要被困于这京中多久,又要因着一份旨意与素未谋面的女子成婚。谢久淮从来都是不受拘束的人,昨日大婚之日,他迁怒于姜念遥,冷淡对她。可姜念遥只是伤心了那一晚,如今竟还一直笑盈盈地望着他。
谢久淮心里对她有了防备。
“你知晓北地的战事?”他终于开口问姜念遥此事。
姜念遥知道他听到了她与谢清韵在池塘边的话,因此并不隐瞒:“京中都说我们与北狄的战事要歇,因此世子才能回来。若是战事吃紧,世子哪会有工夫回来成婚。”
京中确实有此传言。
谢久淮信了她的说法,与她提起与北狄的战事:“北地与北狄那几个部落的矛盾由来已久。前朝的事暂且不表。十多年前,我们与北狄打了第一次仗,至此纠缠十余年。如今战事有了停歇的意思,可并非是真要停歇。”
他没有直说,姜念遥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颦眉望着他:“你是说我们要议和?北狄若是不再骚扰边境的城镇,是件好事。可北狄若是趁此时机壮大势力,以后恐怕还会来势汹汹。”
三年前的江不回还是少年,心性简单,虽说看起来冷的像块冰,但其实性子张扬恣意,说话做事直来直往,姜念遥习惯了如此与他相处。
虽然三年过去,但姜念遥与他相处的感觉没有改变,一见到他,姜念遥就像回到以前在北地与江不回一同度过的日子。
只是谢久淮变了。
如今的他如同夜间静谧幽暗的深林,所有的一切都隐蔽在暗处,但姜念遥如同一阵风,吹散林间的迷雾,将他的念头赤裸暴露在日光下。
谢久淮不会觉得冒犯,反而因着这份特殊,更看重她一些。
他看向姜念遥的目光柔和几分,像是收起锐利的刀锋。
谢久淮默认了她的说法:“北狄王伏真三年前暴毙,没了统领起几个部落的王,北狄势力大减,四个部落间争斗不断,如今议和,算是个合适的时机。只是我们与北狄打了这么多年,北狄中颇多得力将领,若是再出个伏真一样的人物,狼子野心不得不防。”
这确实是值得担忧的事。
姜念遥点头:“所以得议和,也得加固北地的防卫,若是能趁这次议和的时机打散北狄部落间的联系,让北狄几个部落再不能联手,那便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