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被沈崇山屡次奏章阻拦。
东厂早已将沈崇山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这次沈星溯一事牵连着景帝对沈崇山失去信任。
可景帝是否会下狠手料理沈家,仍是未解之事。
他要做的,便是趁此良机,除去这名劲敌。
陈崖落冷漠低眸,见沈崇山的脸已涨成猪肝色,双眼爆突,这种情形居然还有气力手脚并用地挣扎。
淡淡地瞅了一眼手背上见血的抓痕,陈崖落无声地加重手上力气。
沈崇山血红的眼上翻,死死地盯视着他,从抽搐再到停止呼吸,他的视线从未动过。
这不是陈崖落为东厂杀过的第一人,也远远不是最后一人。
他在成为东厂下属的刺客时,便已认清现实,自然不会相信因果报应之说。
陈崖落无视了沈崇山狰狞的面孔,将他软绵绵的身体悬挂在梁上,营造出沈崇山自尽的假象。
如今沈府内一团乱麻,不会有人怀疑到他头上。
待将四周陈设恢复原样后,陈崖落重新戴好面纱,沿途从密道中离开沈府。
他此行最要感谢的人当是燕洄。
若不是她,自己想要安然无恙地混入沈府,着实得花费一番气力。
——
进到屋后,燕洄才贴着木门站定,就被闷不透风的湿气包裹出一身的汗。
透过藤蔓的缝隙,细碎的阳光打在地面,狭小的空间一览无余。
靠近门口的地方堆砌了许多木柴,因太过潮湿,滑稽地冒出了菌子。
几只朽坏软烂的木箱被随意丢在地上,里面的衣物呈现出粥状,燕洄捺住恶心,迅速调转视线。
角落的砖缝里钻出手掌高的杂草,蓬乱肆意地生长着。
沈星溯就屈膝靠坐在角落里,从前高傲的头颅低垂着,埋进手臂里,身上锦衣被荆棘勾得破破烂烂,裸露在外的手背脖颈间还留着几道细长的血痕。
沈星溯整个人弥漫着颓丧的低气压,与周遭糜烂荒废的环境几乎融为一体,若不是燕洄恰巧找到这里,她几乎怀疑沈星溯会不吃不喝,一直这么坐下去。
燕洄伸手将虚掩的木门彻底推开,让带着暖意的春光倾泻在他的身上。
沈星溯似有察觉,微微抬起头来,在看清来人的一瞬,灰暗萧瑟的眼眸骤然出现光彩,像身处荒漠中的人终于求得水泽,他撑着地站起,跌跌撞撞地来到燕洄面前,不敢置信地握住她的肩膀,在她面上不断逡巡,连声追问道:“你怎么到这来了,你知道这里有多危险?你……是来找我的吗?”
他在漆黑的密林间走了大半夜,闯入不属于他的属地。
呼啸刮过的寒风和四处弥漫的浅淡瘴气让他几乎出现幻觉,
此时看向燕洄的眼底布满了红血丝,光洁的下巴经过一夜也冒出了胡茬,沈星溯无暇顾及这些,只在她面上不断逡巡,反复逼问自己,眼前的一切可是现实?
燕洄看向他的瞳孔微颤,似被他的狼狈刺痛了眼眸,深深地低下头,轻声道:“我在回沈府时,发现大门口包围了许多官兵,我就躲在附近静等着天色暗下来才敢靠近,我听见那些人说你已经成功逃了出来,我就抱着试试运气的想法到此处来,没想到你真在。“
燕洄一席话却陡然唤醒了沈星溯的理智。
他如今是戴罪之人,是见不得光的逃犯,头顶上随时悬着铡刀,谁靠近他都会迎来不幸。
刚才还满心欢喜的人缓缓松开了手,重新退回了幽暗的角落里坐下,沈星溯屈着修长的腿,不顾耷拉在地上的袍角蹭上许多污泥。
从前那个光鲜亮丽、意气风发的沈二爷,如今不过是丧家之犬,往后余生,他都要蜷缩潜伏在无人注意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