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预感,与那些凑在一起的、关系杂乱而奇妙的同行者没有太大关系。
多留一些灵珠,算是给她和伯赏留条足够宽阔的退路——伯赏那里还有韩骐星的灵珠,沐寒当时没细看数目,但她确信几十万中品灵珠肯定是有的。
希望家里一切安好,也希望此行顺利,一行人都能安全回返。
沐寒在一张普通的宣纸上画了一阵,停下来,用大拇指指节在自己心口处顶了几下。
收到即将出发的消息后,她这几日心跳总是无故变快,时不时就会突然有些心慌。
而且,往往是想起出发,便开始心慌。
往好了想,是近乡情怯,或者是想到要回家了,心思活了,坐不住了。
往不好了想,是这一路半道要出问题。
等到出发那日,沐寒来到宗务殿。
在熹微晨光之下,她第一次见到了那位在剑派内外门都久负盛名的温凌寒长老。
明眸皓齿,肌肤胜雪,仙人玉骨,风流婉转。
风姿远胜传闻。
但在沐寒眼中,比起容貌上的美,温凌寒身上更加令人印象深刻、看一眼便再难忘怀的,是一种独特的气态。
元白鹤曾说,看见这位师姐,会觉得她已经成仙了。
沐寒现在也有这种感觉。
难以以语言形容。
硬要描绘叙述一番的话,大概是,秀色幽绝,空灵飘渺,不似真人。
但这种感觉,与元白鹤身上的那种,不知来处的与周围一切都格格不入的割裂感还不一样。
和吴长老那种……不沾烟火气的避世感比较,也不一样。
她与外界的一切处在一处,都是和谐圆融的。
只是她一站在那里,周边万事万物,便好似都只是为了衬托她、取悦她、拱卫她方才存在的了。
沐寒没见过温凌寒。
也没人告诉她,上面的那个,就是温凌寒。
但她在看到楼上栏杆边上的那个美人的时候,她确信自己绝不会错认。
温凌寒头发应该是长且茂密的,所以梳成了扎得很高但并不花巧的发髻,她穿着一身湛蓝色的道袍,腰间挂着一把乌金色剑鞘的佩剑。
她站在宗务殿三层露台的栏杆边上,手扶着青金色的玉石栏杆,眺望着朝阳。
眼神莫名温柔,确实像元白鹤说的那样。
好像察觉到了沐寒的视线,她忽然低下了头,目光正好落在走到了宗务殿大门外的沐寒身上。
沐寒第一回见她,不自觉有些出神;温凌寒嘴角微微勾了勾,好像是微笑了一下,而沐寒这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她从三层跃下,正好落在沐寒旁边不远处。
她走近了,沐寒才回过神,她双手抱拳,正要行礼,却被这美人一句话打断了:“师妹可是姓须?”
声音清澈如珠玉、浅溪,温和而利落。
沐寒应了声“正是”,抬头对上这位师姐眼光,发现这也果然如元白鹤所说,这师姐的眼神是几乎不变化的,看她与刚刚看风景时,是一样的眼神。
但并不会给人以目中无人的失礼感。
温凌寒闻言,微微点头:“那我猜对了。这回的三位师妹,我只须沐寒一位从不曾见过,看你这么早过来,修为等级也符合,便猜是你了。”
她声音一直是清澈透亮又不急不缓的,沐寒听着,倒也不太紧张了。
“我们进去等其他人吧。”
两人在宗务殿三层坐定后,一时沉默。
两人都不是健谈的人,沉默着不说话,倒也没有感觉很不自在。
可能沉默于这两人来说,反而是一种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