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哪怕他不在,也足够独当一面了。
这账盘到了次日午后,才算理清楚。期间陆咬枝除了吃饭,去茅房,都没有离开过那张桌子,等一切落定,起身后,方才发现自己的腰背已经酸胀得不行了,而且手指也被磨出了血。
陆咬枝注意到时,微微一愣,想起了嵇照康,她抿了抿唇。
却玉抱来药箱,替她上药包扎。
盘完账,陆咬枝轻松了下来,却玉终于寻到机会,与陆咬枝道:“姑娘见了公子,可要好好说话,兴许只是误会。”
陆咬枝面无表情道:“我知道的,我一切都会以大局为重。”她抬起完好的那只手,落到放在桌上的匣子上,用手摸了摸坚硬的棱角,道,“我现在只盼望父亲的铺子不会受累。”
申时,陆咬枝带着匣子进了太子暂住的景园。
为了避免撞见贵人,他们走的都是僻静的道,因此直到进了偏院,陆咬枝才意识到她从前见识是多浅薄。
满屋子都是燕瘦环肥的美女,或是被泡浸在药桶里,或是被婆子摁在榻上,用朱笔在大片赤裸的脊背后绘出枝蔓图画,又或者是在细致的净身。
她们皆袒/胸露/乳,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
负责接待陆咬枝的婢女道:“掌柜的既然是女子,便由掌柜的送进去,再麻烦帮几个美人穿衣。”她加重了语气,暗示此事要紧,绝不能办砸,“这几个美人很得太子喜欢,太子希望她们可以在晚宴上出尽风头。”
陆咬枝是知道她匣子里的衣物是多么轻薄透亮,太子却要让自己的美人穿成那样出席宴会,大剌剌地在旁人面前展示?
陆咬枝心上有些不适。
但顶着景园婢女的目光,她不敢将情绪外泄,只低着头进了房间。
房间里坐了好几个由着婢子梳头的美人,看了眼进来的陆咬枝,不是很在意,继续方才她们的谈话。
“今晚若是被哪位大人看上,太子一定会让他们把我们带走的。”
“可我不想再被送走了,云州的官僚我伺候了不少,都不是什么好人,原本以为遇上太子,我还能过上好日子呢。”
“我只盼着能把我分到那位嵇将军身边。”
“谁不盼呢。”
屋内响起了沉重的叹息声,陆咬枝展开纱衣,面无表情地替一个美人穿上,胸前饱满,腰身纤细,谁见了都会被咬住目光,舍不得移开眼。
“今晚也不知有多少个美人还能回到这院子来。”
陆咬枝合上房门。
先前送她进来的婆子便要引她出去,陆咬枝摸摸塞在腰间的账册,笑道:“婆婆今日好忙,索性我也认得路,可以自己出府,不用劳烦婆婆跑这一趟了。”
那婆子心想也是,那院子里还有一群美人要伺候,若料理不好,大人们晚间就要不高兴。
陆咬枝见她神色松动,便取了银锭子塞进了婆子手里,道:“那位嵇将军是我家姑娘的未婚夫婿,有几句话,我家姑娘想托我带给他,可否请婆婆给我指个方向?”
‘嵇照云’有未婚妻这件事,在景园不是秘密,那未婚妻确实是陆家成衣铺的姑娘,都合得上,婆子看陆咬枝就是个弱女子,料想翻不出什么事,便道:“嵇将军住清柳院,你传完话,便自己出去,切记不肯冲撞贵人。”
陆咬枝忙点头答应。
那婆子给她指了方向便走了。
陆咬枝便找去了清柳院,但‘嵇照云’不在院子里,她一直等到月上梢头,都没有等到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