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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把自己活成了替身(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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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一刻,那滔天的罪恶,血腥,妒恨,疯魔,仿佛都是值得的。

一旦找到正确的事儿做,以朱由检的聪明才智,能衍生出很多种玩法。

云橙学会了吹笛子,他又教她抚琴,还是这一支童谣一样的曲子。

云橙学会了抚琴之后,他们二人又练习琴笛合奏。

学完琴,他又叫人搬来了好些书册,教她念诗读词。

很快他就发现,她对《小山词》格外感兴趣,或者说是,只对这一本感兴趣。

尤其是其中的某几阕,某几句。

醉拍春衫惜旧香,天将离恨恼疏狂。

相思本是无凭语,莫向花笺费泪行。

朱由检没有为什么。

如同他也没有问,为什么她突然不喜欢糕饼了,为什么她要学吹笛。

他什么都不问,只是陪着她,把这几阙词念了上千遍。

待看到“欲将沉醉换悲凉,清歌莫断肠”一句,他蓦然明白了莫清歌这个化名的来处。

真是人各有命,成王败寇。

外头有风从屋檐吹过,芭蕉叶作呜咽之声。他心中掠过一阵复杂滋味,淡淡悲凉。

同样是洪武皇帝之后,他这一支世代是王侯,掌江山,坐龙庭,莫清歌那一支世代隐姓埋名,天涯亡命。

虽然他们曾经是战友,可是他既是他的政敌,又是他的情敌,因此他毫不留情地虐杀了他,而且从未后悔过。

可是现在,他居然穿上了他的衣服,弹奏着他的曲子,陪伴着一心想着他的女人,把自己活成了他的影子,他的替身。

这简直是个笑话。

可是这个时候的云橙,表情比较生动,笑容比较明媚,虽然同样的白衣乌发,却不再像个女鬼,恢复了三分旧日的明媚模样。

看着她快乐的模样,他心里的怨念又被按耐了下去。

朝政上的事越来越棘手,越来越烦恼,他如同坐在了火山口上。

连续几年灾荒,平原地带已经有多处饥民集结,扯旗造反。后金努尔哈赤在东北方向不断侵扰,大明经历了几代皇帝权臣的肆意妄为,如今已经危如累卵。饶是他再精干,也是拆东补西,左支右绌。

有这样一个忘忧之所,有这样一个能让他忘掉一切烦恼的人,这个火山口,他就还能继续坐下去。

除了喝茶吃饭,奏乐读诗,云橙还喜欢拉着他聊些个莫清歌的旧事,他一直耐着性子陪着聊下去。终于有一天,朝政烦心,妒恨,加上不耐烦,他暗示云橙,莫清歌已经死去,永远不会再回来了,她越早忘了他就越好。

云橙摇摇头:“他还活着。”

朱由检带一丝担心问道:“锦衣卫查了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你说他还活着,是有什么凭据吗?”

云橙沉吟一下,摇头:“我没有什么凭据,我就是相信,你说他死了,你又有什么凭据吗?”

朱由检心中又气又苦。

要说凭据,尸体就是凭据,可是莫清歌是被虐杀的,一看就是仇人所为,并非殉职而死,故此万万不能让云橙见到尸体,除此之外,哪里还有什么凭据?那一刹那,他简直想要把真相说出来,人是我杀的,我就是凭据。

眼见云橙一双大眼睛乌溜溜地盯着自己,朱由检话到嘴边,转了个弯:“你这样固执,这样自苦,他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宁的。”

这话本是莫清歌生前说的,此刻朱由检说出来,大半是好意劝慰,倒并非完全出于私心,谁知云橙听了这话分外刺心,板起脸来说道:“哥哥若是真心疼我,就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自二人认识以来,云橙待他一见如故,十分亲厚,语气从未如此生硬过,朱由检对她再好,毕竟皇帝之尊,也不由得生气,板起脸来说道:“你这样固执,实在并无益处。”

云橙冷声说道:“不是我固执,他就是还活着。”

朱由检见没有转圜余地,心情加倍烦躁,再也坐不住,勉强告辞一声:“你且消消气,我明日再来看你。”

云橙看着他离去,没有起身,也没有说话。

次日,朱由检没有来,张皇后来了。

云橙正在翻书,赶忙起身迎接,亲手奉上茶盏。

张皇后坐下,喝了几口茶之后,说话倒是单刀直入:“皇上对你的心意,也算难得了,我同他叔嫂多年,从来没见过他对哪个女子有这般心思,这般容让迁就。”

云橙也单刀直入地问张皇后:“是皇上请娘娘来说这番话的吗?”

张皇后看云橙神情声色俱厉,仿佛下一时刻就要拔刀的样子,心里直叹气,自己这个小叔子向来精明冷静,为人行事最有分寸,也不知怎么,居然被一个江湖女子迷了心窍。

不是同一条路上的人,怕是勉强不得,非要勉强的话,只怕会招来祸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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