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人归来（1 / 2）

听见那声鹰啼，云橙疯了。

她变成了一只发疯的鸟，在雨水里，在树梢上，在废园的荒草间，扑棱着翅膀，大喊大叫：“你在哪儿？你出来！出来！”

一个人从房檐下走进雨水里，拉住云橙的衣袖。身形高大，一身黑衣，头戴斗笠，黑纱下，一双寒星冷电般的眼睛，一如往昔。

云橙愣了一愣之后，嘴里发出悲喜难分的哀啼，猛地扑到了这个人身上。

虽然二人身量相差甚远，架不住云橙来势太猛，他又没有防备，被扑倒在地，二人滚在了雨水里，一直滚到了大坑边上，差点掉进坑里。

莫清歌一把将她捞起来，搂着她腰身将她拉回屋内。

二人浑身上下滴着泥水，莫清歌伸出一只手，轻轻给她擦去脸颊上的泥，一边端详着她，眼光是无比的贪婪，带着无尽的怜惜、缱绻和眷恋。

云橙也端详他半晌，然后拉过他的手，狠狠地咬了下去。

莫清歌吃痛往回夺，见已经咬出了血，怒道：“干什么咬我？”

云橙泪流满面，呜咽着说道：“这么些年，你跑到哪去了？怎么连个消息也不给我？你知道我一天一天的，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莫清歌也泪流满面，将云橙搂在怀里：“那时候我已经成了个浑身软瘫的残废，一心巴望的是你能忘了我，过好自己的日子。哪里想到你这个人，竟然这么死心眼儿。”

云橙头上如同响了一个惊雷，赶紧抬起头来，双手去摸莫清歌的全身。

她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却还没来得及细想。

莫清歌又怕羞，又怕痒，一个劲地躲闪，却也没有躲掉，被她全身摸了个遍。

他的其他地方还在，一只胳膊没有了。

云橙失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莫清歌轻轻笑一笑：“朱由检将我的臂骨砸得太碎，没有接回来，腿骨碎得不厉害，又接上了。”

“什么？他……砸碎了你的手臂？”云橙听得耳朵嗡嗡作响，忽然又想起莫清歌前面的话，颤声问道：“你说全身软瘫残废……又是怎么回事？”

莫清歌抬手摘下了滴水的斗笠，云橙见他面容虽没有大变，但昔日的一头乌发已经全都变成灰白之色，越发心惊胆战，催促道：“问你话呢，你快说啊。”

莫清歌这才轻描淡写说道：“他用乌金丝网把我拿住以后，就挑断了我的手脚筋脉，我一直全身软瘫，蓝二哥这么多年用遍了各种法子，也不知怎么今年碰对了，我这是刚刚能走路不久。”

云橙嘴里发出一声野兽的咆哮，从莫清歌怀中挣扎跃起：“这个奸贼，我去杀了他！”

她虽然已经知道朱由检此人大奸大恶，却没有想到有这般狠毒，莫清歌的遭遇这般悲惨。

莫清歌用一只胳膊也轻松拦下了她，牢牢将她搂在怀里：“你给我安静一会儿吧，他这会儿怕是已经死了，还轮得到你去杀。”

云橙愤愤说道：“你又怎么知道？万一他跑了呢？”

莫清歌淡淡一笑：“我去找他的时候，他正准备去煤山上自缢。”

云橙惊诧：“你去找他了？”

莫清歌道：“我能站起来了，自然立刻要去皇宫寻你，谁知正赶上李闯攻破了京城，皇宫里一片混乱，接近朱由检倒是十分的容易。”

云橙更诧异：“是他告诉你，我来这里找你了？”

莫清歌点点头：“他若不说，我一时哪里想得到你会来这里，这兵荒马乱的，说不定我二人就此失散，谁也找不到谁了。”

“他会有这般好心？”云橙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莫清歌笑一笑，答：“他是担忧你，怕你流落在外，孤苦无依，若我找到了你，你有了依靠，他也死的安心。这人虽然大奸大恶，对你的心意一直是没话说。”

云橙愣了半晌，恨声说道：“他连江河、王四、赵五，一并都狠心杀了……你怎不杀了他？”

想起故人，莫清歌眼眶也红了，沉默半晌说道：“都是我的错，没有看出来他如此奸恶，害了他们几个，也害你煎熬了这么多年。我也恨，没有早点杀了他。如今他已经是丧家之犬，求我杀他给他个了断，我反而觉得，唉，算了。”

云橙一听哭笑不得，她和莫清歌这就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便对莫清歌苦笑道：“这人实在太奸滑，对我也是这样说的。他也许是算计好了，知道以你我的为人，这时候反而不会动手。”

莫清歌道：“说起来此人，到现在我也是看不透，也难怪当年上了大当，害了你们。”

云橙叹息道：“你遇上朱由检，便如同咱们祖上建文帝遇上成祖皇帝，咱家公爹遇上了王世雄……唉，也罢，都过去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云橙说完，对着莫清歌嫣然一笑。

她虽然面颊上沾了泥污，眼角边有了细纹，但看在莫清歌眼里，便如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