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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冤家宜解不宜结(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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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剂狗皮膏药,贴上了就揭不下来。我早就习惯独来独往,就是和朝楚楼的人一起做任务,也从不与人同行,这会儿多了个他天上地下跟着,真是不胜其烦。

第五日上,我住在齐辽郡的升平客栈,不知中午在路上吃坏了什么东西,腹中甚是绞痛,比那日在迟苑还厉害几分,连晚膳也没下去吃,缩在床上一层一层的冷汗。

痛到极处,我只能死命咬着手腕,免得叫出声来。

齐辽不是没有朝楚楼的据点,是个烟草行,掌事的叫许大胡子,我之前也见过。但我这趟并非有任务在身,入齐辽时也没想着去跟许大胡子打个照面,如今痛成这样,想去寻他也有心无力了。

只能偷偷叫了店小二,给了几两银子,让他帮忙抓了调理肠胃的药,偷偷煎了给我送来。之所以偷偷,是怕让同住在升平客栈的弋准知道,不晓得会生出什么捉弄我的心思。

药虽用了,可夜渐渐深了,我的疼痛却没有丝毫缓解。我捶着床头暗骂着齐辽的庸医,忍不住想念起秦殊词那包明晃晃的针来,想起秦殊词,又忍不住感怀自己无家可归,孤苦无依。

初更的鼓敲了起来。我在黑暗中忍着,等着喝下去的药起效。

二更的鼓也敲了起来。我痛得眼前已有些发花,怕自己这么下去会撑不住,便强撑着下床想再去唤店小二,帮忙给许大胡子送个信,免得我杀人不眨眼的无影,会因为这么可笑的原因横死异乡。

我虽这么想着,双腿却不听使唤,走了没两步,便是一软,整个人往前扑倒,把桌上的油灯一下子打翻。幸而那灯我一直都没点燃。

我伏在地上,咬了几次牙,都没能爬起身来,听见隔壁的房门吱呀一声响了,紧接着便有人叩响我的房门,“喂,你一整晚都没出门,到底在憋什么坏,搞什么鬼?”

我入住的时候特意挑了这间两旁都住满了人的房间,也不知道弋准是什么时候跟人倒换了的。

“没什么。”我吸了好几口气,才能用这般平常的声音回了这么一句,凭着对弋准的防备之心,又咬了一次牙,攀着桌腿呼哧带喘地坐起身来,腹中又是一袭剧痛,眼前一黑差点又倒下去,我死死抱住了面前的凳子才算坐稳。

弋准还在门外喋喋不休,我伸手在桌上摸索,将摸到的茶杯茶壶尽数往门上砸去。我手上无力,眼看着扔出去的东西半道上就落地,得了个粉身碎骨的下场,尤其那相对而言最重的茶壶,就直直落在我眼前,冰凉的茶水和发黑的茶渣溅了我一身一脸。

再听弋准的声音,我终于怒了,对着门口大喊了一声,“滚”。

门外静了一下,接着听见弋准低声嘟囔,“这么凶做什么。”脚步声从我门前远去了,却没有转回隔壁房间,而是走下了楼梯。

没容我喘口气,他又从楼下回来,站在门口幸灾乐祸地说道,“我听小二说,你晚膳没吃,倒喝了碗药。啧啧,到底还是栽在我手上了吧。”

从空照山下来后,弋准便想方设法地扳回一城,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来那么许多中看不中用的药粉,我实在不愿意相信那是林熙峪给他的,因为其中的许多,都是我玩够了,随手丢给林熙峪的。

既然是我玩惯的,自然不会着他的道。今天中午确实有一道菜,里面搀了“三千丈”,取自“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顾名思义,若是不慎误食了“三千丈”,满头青丝便会一夜苍白。

但这到底只是戏弄人的伎俩,并不会伤人,若是误食者狠得下心,剃去青丝,那么重新长出的又是乌黑长发。

我如今的症候怎么可能是食用了“三千丈”所用呢。真想狠狠嘲弄弋准一番,我却不敢开口,就怕一张口,就是呼痛声。

弋准在门外等了半天,不见我回嘴,便疑道,“你怎么不说话?不是被我气昏过去了吧?喂,你再不说话,我就要进去欣赏下你现在的尊容了?”

如今尚未出正月,升平客栈又是个小客栈,我在冰凉的地上歪了好久,那寒意一点一点渗过衣服,渗进肌肤,渗入骨头,更激得我疼痛难熬,眼前一阵一阵发黑。

就听门口弋准道,“我真进去了。”紧接着便是房门被撞开的声音,他呼痛的声音,还有略带些焦急的声音,“喂,你这是怎么了?”

我就此陷入无边的黑暗中,到底是没那么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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