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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心(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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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儿短促地笑出声。

“风冷了,回吧。”

他说着,率先转过身去,敞开的衬衫摆被下山风鼓起来,挽留在他宽阔坚实的肩脊。

青鸟望过去。

人的骨头再硬也硬不过金属,何况她的刀锐不可当。

她腻着汗水的手指,一根一根使劲握紧了刀柄,漆黑双目幽幽觅向他有些落魄而不设防的后背。

只要一刀下去,前尘往事,恩怨尽消。

那只蝎子,也将被拦腰斩断。

蝎子。

青鸟盯着他的背影看。她心里清楚,坤盛给她烙上蝎子,只是一个下马威,敲打她不服管教,伤痛比图案重要,屈辱的意思也比拘束要大。

那对于刑天这条好狗而言,又算什么呢?

僵硬的指节懈开些许,她慢慢合刀入鞘,在刮擦的嗡鸣声中开了口。

“如果我和坤盛之间必须死一个,你选谁?”

刑天霍然回首,目如鹰隼,腮边肌肉倏地绷紧,显然对她的问题没有预料。

好几秒种后,他说:“你想干什么?”

“我想他死。”青鸟提刀走近他,语调不疾不徐,“他也是我的仇人,我没忘。”

多年前,若不是坤盛做起买卖人口的生意,青鸟不会被卷入其中,报这份仇,她师出有名。

刑天顿了一瞬,眸中锐意松懈些许,仍说:“你就非要见血不可?”

“你见的血还少吗。”她淡淡道。

刑天不再言语。

山林萧萧。他们站在无数脚步踩出的羊肠小径上,仿若对峙,又像是在考量某种交易。

与料想中没太大出入,这个干爸在他心里的分量,也就那么回事。

青鸟的眼角极快拂过一丝倦烦,被睫羽一扫,就静悄悄地消散。她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不愿再多费口舌,要从他的身侧走过去。

“青鸟。”

刑天却叫住她,倏然反问,“如果我和坤爸之间只能死一个,你选谁?”

荒谬。

他将“只能”二字咬得格外重,好像这样就能忽略掉后面谈及的“死”之一字,而将这种选择修饰成一样嘉奖。

青鸟眉心蹙起,又露出那种看傻子的眼神。

“都杀了。”

报仇还挑人?那报个屁。

她干脆利落,然后撞过他的肩膀,头也不回地走下山。

天色见迟,夕阳攀扶在山边上,绕过婆娑树影投下暗黄色的光,照出的人影子很淡。

青鸟背影的衣衫上有一片花海,而乌发里蕴含的生命力像深夏,她今天换了一根手编的发绳,辫梢上一颗银质的金刚降魔杵坠着,随脚步一晃一荡,似动物狡猾的尾巴,扫净所有来过的踪迹。

刑天慢慢地落在她后面。

青鸟偶然看地上两道浅影,身后的刑天伸出手来,影子便有部分重叠在一起,若即若离,却是像要抚摸她的长发。

她垂眸一瞬,很快就移开眼睛。

……

再过几天,刑天开始教她用枪。

这比学刀容易多了,她没正式接触过这些,才更简单,就比如在固化的范围里勾勾改改,总不如另起新篇来得痛快。

刑天在金三角立得住脚,靠的是够狠,青鸟在这之外,还多一个“稳”字。沉得住气,藏得住声色,神经像铁铸一样坚韧,要做大事,这便是好脾性。

再加上她有射弩的底子。稳、准、狠,用枪的要诀无外乎此。

只有一点不好:上手长管枪械时,她总多在意准头,忽略掉持枪的姿势。有好几次,AK强大的后坐力推动肩膀,而她的脑袋没有摆好位置,枪口上跳,险些伤到脸。

她动了动震痛的侧颈,面上很明显掠过一丝躁。

刚夸她稳重,这么快就不耐烦了。刑天忍不住伸手去挡,“别靠目镜太近,眼睛不要了?”

青鸟不说话,任由他摆布纠正,很有个做徒弟的好模样。

这种冷冰冰的顺从,在刑天看来很好笑,转念一想,又觉得认为她会顺从的自己更可笑。她只会蛰伏,然后出其不意地咬他一口,连血带肉地撕下来才满意,一向如此。

青鸟听他的指导,又放了几枪,倒是比之前规范了,只是准头偶尔偏移,离了靶心半寸。

这一天气候热得出奇,蝉鸣刺耳又拉长,惹得人心头始终有口气不上不下。

刑天是实战家,条条缕缕与她说不分明,索性绕到她身后,微沉下身体,左手按在她手背上托稳护木,右手环过她,肩膀贴着肩膀,一点点收紧胳膊拢到一起。

“枪托抵肩,头再歪点,”他望着靶子,“肩膀要用力……知道了么?”

他的尾音,轻缓曳出气声,喉结微动。

是因为方才迟迟发现,他们之间的距离如此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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