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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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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过味来,只道是讨了一顿无趣。见王婆气焰消了不少,又赶紧给自己找了个台阶,讪讪笑着往村口走,“得嘞,回家吃饭,回头晚了,还得听家里的婆娘一顿数叨。”

此时,田间已经廖无几人,那零散几人见天色不早,也收了手上的活计,原想凑过来赶马大牛和王婆的热闹,最后都讨了王婆一顿数落,只得夹着尾巴悻悻得各自散了。

“阿宵,方才马大牛的话,你别往心里去。”王婆敛了敛面上的怒气,攉了攉手,转头一脸爱慈得对陶颜宵道。

凉雨带着微寒,顺着竹编的宽大帽沿,湿了陶颜宵的脸颊。她的眼角泛红,但并未流泪,她很擅长掩藏自己的情绪。

陶颜宵抿起唇角,脸上是并不介怀的柔和笑意。她敏感别人的眼光和言语,因此也更能留意到别人对她的一丝好,“谢谢阿婆替我说话,我虽无父无母,但有阿婆在,没有人欺负得了阿宵。”

“你这孩子!人人都怕我王婆,就你个小丫头片子不怕!”王婆嘴阔处的干瘦褶子,勾勒出两弯深深的沟壑,一面笑陶颜宵的嘴甜,一面也为有人懂她而高兴,“秋天,日头短!你可别太晚了。”

“好哩,阿婆你趁早回去吧,我把这一寸地犁完也就走了。”陶颜宵示意王婆请回,又见天色压得更低了些,持起手中的锄具,加紧了手上的速度。

王婆早就习惯了陶颜宵的早出晚归,便也由着她去了。

望着她扎在田间的背影,或许是想到了自己,心中不由分升起一股对命运的怨叹。

这活在世间的女子,哪有不苦命的!

要不是她王婆年纪大了,体力支不上,便也陪着她一起了。

“阿宵,小心着身子,姑娘子家家,要注意着些,否则将来不好生娃。”王婆总是在分别之际,会多嘱咐两句,多少该是有些用处,“你还年轻,将来的路还长着呢。”

女子的将来,就是相夫教子,安稳度日。这对一生未生育的王婆来说,是一件憾事。无儿无女的她,便也间接得将自己的这份遗憾,转接给了亦无父无母的陶颜宵。

“阿婆帮你留意着,知道你不愿意随便找个人将就,但是这人来人往、村里村外的,就算是阿婆不帮,你娘在天之灵,也定会帮着挑一个阿宵中意得上的。”王婆如是说着,也愈发觉得自己说得很有道理,想是阿宵也准能听得进去些。

如今村里同岁的姑娘们都嫁人的嫁人,生子的生子,独留着阿宵还待字闺中。她心里多少有些着急,也顶怕阿宵说一些“不嫁了”之类的丧气话。

“阿婆,我知道啦。”

沉暮的天色,模糊了陶颜宵的轮廓,几丈之外,更加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但只听她尾音上扬,言语间是松快的,大约是听进去了。

王婆满意得点头离开。

此时雨已停,像今日的阴雨天,大抵是没有月亮的。

陶颜宵抬头望了望天,顺手从顺带里摸出了火折子,小心取出早早掩在干草堆里的火把。

正欲将火折子点着,便听见从山上滚下一块巨石,夹杂着碎石“呼啦啦”、“轰隆隆”的声响。

一片动响后,是骇人的寂静。

灰墨色的天,黑沉沉压得人直透不过气。空气中湿烂的泥土气息,裹挟着血的浓腥味,让人无端产生惶恐的胆颤心悸。

陶颜宵屏气凝神,耳边只有她凝重的鼻息声。迟疑在半空中的手,僵硬得将火把点着,心想,这血腥味莫不是哪个动物的?

她小心靠近,虽然胆小,但若明不明白来由,她也无法安心。

将火把往前探了探路,借着光,她的底气更足了些,往前挪了一步,却似走了几里路,不免有些气急起来。

倘若真是只猛兽,还可提回家,和阿婆分了,尚能吃上几顿。她这样安慰自己,眼神中,因着光,也不由明亮起来,露出几分欣喜。

要知道,今年夏天,蝗灾泛滥,颗粒无收,别说吃肉,就算是吃饱都是一种奢侈,正愁着今年怎么过年才好呢。

陶颜宵心中有了壮志,手上的锄具也握得更紧了些。

从如此高的山上落下来,再怎么样的猛兽都得是动弹不得了,她还打不过一只受伤禽兽不成?

沾着泥土的锄头拨开芦苇丛,此时的锄具好似有千斤重,笨拙得在芦苇杂草中探寻。跳动的火光下,是刺目的血红,浓烈的血腥味扑面,直呕人的肠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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