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后事（1 / 2）

二人一路躲着乱兵，一路往东北方向而行，云橙去过辽东查袁崇焕一事，诧异地问道：“这是去关外的方向？你和蓝二哥到关外落了脚？我以为你们必定回到了玉龙雪山呢。”

莫清歌答道：“自然不会。玉龙雪山上有大明的龙脉，朱由检早晚会去查探看守，我们回去岂不是自寻死路？加上蓝二哥为了我四处求医问药，需要长白山上的千年人参，便带着我在长白山上落了脚。”

云橙仍是不解：“关外是大清，金人是汉人的死敌啊。”

莫清歌道：“如今当政的皇太极比他的父亲努尔哈赤要开明，并非见了汉人就杀，也准许汉人来做买卖什么的。况且大明已经亡国，清兵不日就会入关，立马中原，届时关内便是修罗地狱，反倒是我们在关外存身，能保一个太平日子。”

云橙更加诧异：“依你这么说，李闯这样来势汹汹，在百姓当中一呼百应，难道这龙庭……他坐不稳当？”

莫清歌道：“李闯这种草头王，见识格局都太有限，打江山是一回事，坐江山又是另一回事，若是没有大清这种强敌，或许还能给他一些时间和机会，但有大清在侧虎视眈眈，他成不了什么气候了。”

云橙虽然当差锦衣卫多年，也只是探查情报，监察朝臣，并不常与人论及天下大事，如今听情郎说出一番高明见解，心下又是佩服，又是欢喜，忍不住说道：“你既有这般厉害见识，不如当时一刀杀了朱由检，你做了皇帝，说不定大明江山还保得住呢。”

莫清歌虽然素来清心寡欲，但听到爱侣对自己夸赞佩服，也忍不住开心，微笑道：“你也太抬举我了。这大明天下，经历了几代昏君奸臣的祸害，早就积重难返，嘉靖皇帝好丹药，宠信严嵩，天启皇帝好木工，宠信魏忠贤，朱由检比我精明百倍，依然落得今日下场，我又哪里有什么回天之术？如今有个安生日子过，不用东躲西藏，日夜难安，已经是天大的福份了。”

云橙听到“安生日子”，才又想起前面话头，狠狠掐了莫清歌一把：“你这一岔打过去了，我都忘了问了，你到底怎么逃出来的？快说快说。”

莫清歌微笑道：“本来我是必死无疑，还不是你救了我？”

云橙奇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当时朱由检叫人使一把大铁锤，将我臂骨腿骨全都砸断，本来是要将我砸死的，可是抱琴进来说，你受伤了，朱由检赶紧跑出去看你，交代手下把我随便杀死，草草掩埋。”

云橙听得惊心动魄：“后来呢？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莫清歌道：“那个杀手大概是畏惧我的皇族身份，怕受天谴，下手有意扎偏了一些，没有扎到心窝上。”

云橙继续追问：“那也不行啊，浑身都受了那么重的伤，若不及时救治，哪能活命？可是当时王四赵五都落入了埋伏，连个能通风报信的人都没有了。”

莫清歌笑道：“还剩下一个呢。你不也是因为这个，知道我还活着的吗。”

云橙又嫣然一笑：“居然被你猜到了。”

二人此时走到一条清静的小路上，莫清歌打了一个呼哨，他的鹰从云层中飞落下来，落在他的肩膀上。

云橙高兴坏了，赶紧把鹰搂到自己怀里亲热，一边对莫清歌说道：“你失踪以后，它一直没有回来找我，我便料定它跟你在一起。没想到它竟这样有灵性，居然知道找人救你。”

莫清歌抚摸着鹰后背的羽毛：“也多亏是凌风驯养了他，又把它送给了我，否则我真是难逃一死。”

云橙接话道：“凌大哥是鹰的第一个主人？”

莫清歌道：“正是。凑巧的是凌风正好在那附近办事，他赶过去的时候，朱由检的人刚刚撤走，又刚好凑巧，蓝二哥跟在凌风身边。他们把我挖出来的时候，凌风说我活不成了，蓝二哥却说能保住命，后来果然保住了。他虽然为人糊涂一些，倒也真算是当世神医。”

云橙听得心惊肉跳，这些事，差任何一步，差任何一个人，莫清歌都活不了了。

她忽然想起一个疑团：“那纸条是怎么回事？说的事情匪夷所思，可是我又认得你的笔迹，明明是你亲笔。”

莫清歌道：“纸条是我留下的，本来是想哪一天被东厂围困，便叫鹰带给你，骗你活下去，没想到，杀我的人会是平日里称兄道弟的朱由检，这倒也便利，由他送信，岂不比鹰还稳妥好些。”

云橙听得又哭又笑，眼圈一红，泪珠便落了下来：“你自己连命都没了，还要顾念我……”

莫清歌一边给她拭泪，一边打断她：“那晚你受伤了？怎么回事？我当时已经死去活来，听到抱琴说，真是死了都不能安心。”

云橙沉默下来，犹豫了好一会儿，开口道：“还是不说了吧。”

莫清歌十分诧异：“你这人一向大大咧咧，没有瞒人之事，更何况是我？到底怎么回事？”

云橙眼圈又红了：“我……我怕你因此看不起我，嫌弃我。”